“香巧,自小以来,你都侍奉我左右。你是家生子,自有爹娘教养,所以十几年来,我都不曾教给过你什么,如今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香巧闻言抬眸,眼中带着迷茫,理所应当道:“姑娘,香巧的意义,就是好好侍奉在姑娘身边,照顾好姑娘啊。”
郎卿月听闻后,忽然轻叹了口气,“是我的过错。”
“什么过错啊?姑娘是没有错的。”香巧望着卧榻侧坐着的郎卿月,在香巧心中,她家姑娘是世间最好的女子,论教养学识,闺风女德,都是翘楚。
郎卿月浅浅摇了摇头,“不,我有错。”
“香巧,你认为我想去游历四方的想法,是否是对的?”她又问。
“姑娘想做的事情自然都是对的。”香巧乖乖回道,且发自真挚。
“那嫁给二皇子呢?”
这让香巧犯了难,“也,应当,是对的吧。”
郎卿月知道香巧对她的好,也向来听她的话,“香巧,你记住,我之所以不嫁给二皇子,一是因我不喜深宫囹圄,二是我志在游历天下,而不是成为普通闺阁女子们被豢养起来的存在,所以这婚,我非逃不可。为女子一世,已是最大的不幸,这世道与我们而言,是不公正的,香巧,女子并不是男人的附庸,你也是,知道了吗?”
虽然郎卿月的话对此刻的未曾读过书的香巧来说,是懵懂的,但她如同圣旨一般狠狠点了点头,“香巧记住了。”
郎卿月知晓她不可能立刻改变香巧的想法,所以未曾过于坚持,想到薄枝,她红润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薄枝写信约她,想来是已经做好摊牌的准备了。
“香巧,你再跑一趟薄府,告诉薄枝,过几日郎家会办赏花宴,雅香书社便不去了,我会给她发请帖,让她直接来郎家见我。”
不速之客
香巧依着郎卿月的意思去办,将原话告诉了薄枝府上的松夏,请代为传达。
而薄府,不久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松夏从府中大门一直拦着人不让进,却抵不过来人随身的带刀侍卫,“三皇子,我家主子真的是身体不舒服,您的好意我家主子已经心领,来日必定登门拜访,哎,你们怎么还往里闯呢?”
萧宏礼一路进来,松夏一路阻挠,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忽然,萧宏礼步子停住,不耐烦的掏掏耳朵,扭头对身后的随侍示意,“这婢子也太聒噪了,让她闭嘴。”
随侍抱拳,“是。”
不待松夏反应,那侍卫就一只手捂住了松夏的嘴,将人掳走打晕,放在了一旁的廊下。
而室内的薄枝早已知晓萧宏礼不会善罢甘休,松夏之前已经通报过一次了。
萧宏礼闯进来时,薄枝已然穿戴整齐,男子制式的衣冠与封带,腰间纤细不盈一握,身量挺拔如松。
“臣见过三皇子。”薄枝双手交握,懒散行下一礼。
萧宏礼一时见薄枝,眼底划过一丝惊艳,阴柔的眸子开始上下打量起她。
“本皇子听说薄郎中身体抱恙,就连帖子也一律不接,今日特来看望看望。”他边说着,进了她的寝屋,仔细打量起来她屋内的陈设。
“不过,”他话音一转,“薄郎中不是生病了吗?怎么看着面上毫无病容呢?”
薄枝看着萧宏礼玩味的神色,举止轻浮随意地凑近她脸边。她轻轻遮下眼眸,带着一丝淡漠。
“三殿下,微臣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日就会上朝了,您不必靠微臣如此近,若是传染给您就不好了。”
说着,薄枝浅浅后退一步,萧宏礼也将脸挪开了。
“如此,臣便不留殿下了,您慢走。”薄枝目光落在屋内的地上,开始赶人。
萧宏礼却不按套路,他环视一圈,在屋内挑了个顺眼的地方,袍子一撩,坐下了。
“不急。”他摆了摆手。
薄枝扫了一眼,寝屋门前立着萧宏礼随身带的侍卫,明明是她家,如今却成了萧宏礼的主场。
“三殿下还有何事?”薄枝可不认为他会突然这么好心单纯来看望她,恐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萧宏礼看人时总有种不可一世,他昂首看向薄枝,嗤笑出声,“本殿今日寻你,自然是有正经事。”
“前些时日本殿还以为你和那个裴怀瑾是一伙的,不过据本殿最近观察,其实,你和他也是不怎么熟吧?亏你之前还这么像个跟班一样在他身后鞍前马后,你以为他会将你看在眼里吗?”
萧宏礼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阴冷,“裴怀瑾那家伙,仗着军功就能执掌我中洲的大半军力,父皇即使收了他的虎符,可他那些部下个个认人不认符,你别看裴怀瑾之前待你不错,但他为人狠辣,对任何事毫不留情,即使你再怎么汲汲营营,他也不会助你一臂之力。”
薄枝从头到尾未发一言,她听完这些后,古怪地看了眼萧宏礼。这个三皇子不会是以为她之前一直在巴结裴怀瑾那家伙吧?
“不知殿下您对臣说这些做什么?”薄枝装傻问道。
萧宏礼用他那双眼睛盯着这个在他身前面作恭敬的人:“呵,薄枝,你别装傻,本殿的来意很清楚,只要你答应效忠于本殿麾下,金银珠宝,美酒佳人,高官厚禄这些都不是问题。”
“你应当清楚,这些,只有本殿能给你。”
薄枝知道,但他许诺的这些,她都不稀罕,与虎谋皮,那天被老虎吃掉了都不知道。
她要对付裴怀瑾,是要他的命,仅此而已。三皇子要的,是裴怀瑾的军权,名利,是要他身败名裂,成为丧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