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满地鲜红的血液,刺痛着她的眼睛。
“母后,你醒醒,抬眼看一看枝枝。”
少女握着母后冰凉的手,不顾血迹剐蹭,放到温软的脸颊上。
褚后眼珠轻动,望向她的小女儿,呼吸几近游丝,眼中含泪。
“枝枝,答应母后要好好活着,不不可牺牲自己去复仇。”
而她泪眼婆娑的望着母后,相握的手被母后紧紧全力攥住,仿佛要她一定答应才肯放心。
少女流着泪摇头,可母后用尽气力攥红了她的手,红着眼睛用最后一丝气力逼她,少女张着嘴却哽咽,哭着点头却发不出一声言语。
她答应,她都答应,她只求母后别留她一人。
父皇薨了,她只有兄长和母后了。
少女哭泣的容颜渐渐模糊。
青砖石瓦,华衣挂血,红缨枪断,梦境缭绕,一幕幕跳过。
终停在了最后一幕,少女衣衫带血,单膝跪地,手中红缨枪断,半只染血的枪脊插在了带血的灰白砖瓦缝隙之中,染了血的红缨随风飘着,眼帘皆是列阵敌兵。
“哒—哒—哒—”
寂静中马蹄声响,敲响心弦,敌军中一人一骑,迈了出来。
她疲惫地缓慢抬眼,却落进了一双冰冷的眼神之中。
这是薄枝夜夜梦魇的一双眼睛。
大树之下,夜已降临,她从梦中惊醒,夜间风吹而过,却激起她一身的冷汗。
庭院中此时冷清的很,薄枝揉了揉额头,月光于地面撒上一片阴翳。
她的睡眠一向不好,故而她睡着后,没有人来叫醒她。
白日里的事情终究还是对她有了影响,会出现这样的传言,背后必有推手,薄枝只是不知道这推手会不会是裴怀瑾。
心头的焦躁不安感席卷着,薄枝从藤椅中坐了起来,红色外袍上的树叶也随之被抖落。
这些年她总是会重复梦魇到这样一副景象,每梦到一次那双冰冷睥睨的眼睛,薄枝想杀裴怀瑾的心就多一分。
她对裴怀瑾,与其说是憎恶,不如说是午夜梦回的一种恐惧和家破人亡的执念。
薄枝离开夜晚的参天大树下,借着月色回了寝屋。
烛火已通,能在屋外的窗纸上看到纤薄的剪影,松夏见薄枝回屋,将晚间的饭食给送来。
“主子,你要出去吗?”松夏进了屋内,却看到薄枝正在换衣,一身黑色夜行衣,显得身形越发单薄。
“嗯。”薄枝应道。
“那这饭菜怎么办?”松夏脸颊茫然。
此刻薄枝已经穿好了衣,从床榻底下拿出了暗器与软剑缠在腰肢,顺便还从旁拿走了手下人新配的毒药,千机丝、蒙汗药从内室走出,离开前还风流般摸了下松夏的小脸,“都给你吃吧,多养养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