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歪过头,眯着眼从未有过地灿烂一笑:“当然。”
要建立什么就必须毁掉什么。
我大概是安逸了太久,所以忘记了这个事情。想要永久的安宁是不可能的。
记得还住在总部的时候,隔三差五就能看到出任务回来的大家,每个人身上总是带着大大小小的伤。有些伤不足挂齿,有些伤永远留下了痕迹,有些则会夺去生命。
但是这些伤,无一例外都是为了保护家族。为了大家在一起的时光,为了那些弥足珍贵的微笑。
所以,为了让我现在的生活继续保持下去,必须毁掉那些破坏的因素。
用我自己的手。
目标十三潘多拉之盒(三)
一连好几个晚上过去都还是没有动静。
我一面埋怨着因为这件事情晚上都不能好好睡觉,一面猜测着他们是不是不会再来了。但转念一想又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
那些人一定会来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说起来,就在沢田告诉我他们计划的当天晚上,隔壁原本空着的病房里却在大半夜传来水流的声音,惊得我一个哆嗦清醒过来。再仔细一听果然不是自己的幻觉,于是那天基本上整晚都没有睡着。
但在第二天把这件事情告诉沢田之后,他却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然后我才知道,他们从昨天开始轮流守夜,而地点就在我的隔壁。
这样解释的时候,他抓了抓那头蓬松的棕发,温厚地笑着:“昨天是狱寺君负责的,我没有说过吗?”
完全没有啊!
我气得几乎想要抓狂。但对着那张无害的笑脸却一下子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只好泄愤似地开始啃苹果。
眼看着12月底马上就要到了,难道我真的要在医院里度过圣诞节还要继续度过这个新年吗?那真是太悲惨了。
医生例行检查完伤口之后就出去了,我关上灯钻进被窝里。一片静悄悄的夜幕中,隔壁又有水声传过来。
今天的守夜轮到山本,他在来的时候还到房间里来看过我,带了些寿司和水果。不知为何,知道隔壁有人在的时候心里就会安心很多。
虽然跟沢田说了让他们暂时不要出手先交给我,但这也不过是我咽不下这口气。真到了关键时刻,我还是讨厌孤军奋战的感觉。
我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最后是被窗口边上传来的石子滚动声惊醒的。
这几天我都睡得很浅,而且为了能够随时知道有没有人从窗口爬进来,特意在那边的地面上洒了少许小石子。
“骨碌碌”的滚动声在万籁俱寂的深夜中犹显清晰。同时还有衣料摩擦时的悉悉索索声。
睡意瞬间全消。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敌人出现了。
听声音似乎只有一个人。他在窗边顿了一下,随即小心翼翼地往我床边移过来。我闭着眼一动不动,但依旧能够感受到那片黑影正在逐渐靠近着。
我紧紧握住放在枕头下面的手枪,就在对方伸手过来的那一瞬,一把掀开被子抓住了他的手臂。
“不要动!”枪口直接顶住那人的胸膛,但同时,我也发现他的手枪正好对着我的额头。只不过还有一段距离罢了。
我惊了一下,好在很快就冷静下来,迅速翻身退到靠近门口的地方。外面没有什么动静。不知道山本那边怎么样了。
重新将视线移到对方身上,这个人正是那天和我谈话的黑衣男人。他似乎并不意外于我的反应,但脸上的表情还是略显惊讶。然而他一下子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二话不说便扣动了扳机。
我立马闪身躲进衣柜后面。
这个柜子其实原本是在门一侧的墙边的,但我当时特意让沢田他们把它挪到了正对着床的位置,又在它和墙面之间留出刚好一个人的空隙。现在果然派上用处了。
子弹“咔”一声没入木板中,我趁着这个机会毫不迟疑地探出头去,对着那人的右手就是一枪。
“唔!”那人顿时闷哼一声,同时响起的还有手枪落在地面上时发出的撞击声。耳畔捕捉到液体嘀嗒落地的响动,血腥味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我不由得意地勾起唇角。别看我这样,射击的准度可是连γ都曾夸奖过的。但是我忘记了,γ还教过我另一句话,日本剑道里叫做——残心。
就在这种当口,那人竟猛然将他的枪狠狠踢了过来,不偏不倚正中我的手腕。右手冷不防一阵吃痛,手枪顿时“啪”一声摔在地上。
不等我去捡,黑衣男子已凶神恶煞地扑了过来。我只好狼狈地往门边一闪,顺便扭了一下门把手,同时抬腿,对着他的肩膀狠狠一记下劈,再是一记横踢。
不过我的力道显然还不够大,对方只是踉跄着退到了窗边,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紧接着似乎又想冲过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了。
不知为何,那人竟缓缓勾起了唇角,但还没等那个弧度形成,他的冷笑便僵硬在脸上,硬生生转成一个惊恐的表情:“彭格列……为什么……”
“啊,你说你那个在门口的同伴吗?”山本的声音依旧带着爽朗的笑意,在如此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好像还有清脆的回声。我转头看他,他正直视着窗口的男子指了指门外,“那个人的话,已经睡着了。”
什么睡着了……不就是被你解决了吗?!还有!不要半途闯进来啊!
而对方在听了山本的话之后,脸色更加难看起来。此时有汽车的引擎声从楼下的街道上响起,灯光在他脸上一闪而过,露出一张狰狞而又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