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来迟了。”
她闭上眼,不再去看他。
“晚晴。”她听到他的声音柔和地唤着自己,“我替你找到了血菩提。”
时沉星抱着她,踮脚向着塔顶一跃而上。
每一层塔内的情形在眼前掠过,她看到林轻霜和顾玄在一起,两人拼命向塔下奔逃,身后是成群结队的魔兽。
站在塔顶,时沉星低头,散落的黑发垂落于她的颈项,四目相对,她看到了一双漆黑的眼眸,深处泛着幽微的红光。
苏晚晴感觉到不对劲,她还在犹豫,就感觉自己被放了下来。
她看到血菩提在他的手掌上化为一团火焰,缓缓升起,像是一个小小的火球,慢慢融入自己的胸口。
一种酥麻的感觉蔓延至全身,她发现自己说不了话,浑
身都变得燥热而痛苦。
时沉星坐在她身边,侧过头看着她,他的拇指擦过她染血的额角,低声说:“你不是说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怎么为了这个破令牌就连命也不要了。”
接着,他从血迹斑斑的胸口里,小心翼翼掏出一片染着血的金莲花瓣。
苏晚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每一根经脉似乎都融化了,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费力。
这真的是血菩提吗?她的意识清醒而痛苦。
时沉星凝视着她,金色的余晖洒在他的侧脸,他微笑看着她,漆黑的瞳孔里像是藏着两轮落日,炽热而温柔。
“我一生中没有过多少真正快活的日子,总有些东西挣不开,甩不掉。我不甘心,但若是让我此生就这么带着这个咒活下去,那我这一生就真成了一个笑话。”
他说:“我把魔尊杀了,现在,我才是魔尊。你想要的封魔令,我会给你。”
封魔令并非只是为了封印魔界,它是打在魔尊身上的烙印,控制着魔尊的本体不能迈出魔渊一步。唐恬说他求死不能,连死亡也是一种奢侈。
而现在,他刚刚经历过雷劫,正是魔体最虚弱的时候,也是最适合封印的时候。
金莲的叶片像是一片锋利的匕首,直直穿透入他的心脏。
他皱了下眉头,身体内被结印的感觉没那么好:“我原本舍不得一身修为,我总觉得不服,觉得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但是现在
想来,这些事也不是很重要。”
至少是和你比起来。
他很早就知道,他和周围人不一样。上天似乎格外苛待他,他的每一步都是被逼着向前走,从未有过选择的机会。
他不想顺了它的意,却仍然活成了自己能想象到最糟的样子,成了一具永堕黑暗的腐朽枯骨。但是她不一样,她原本拥有世上最好的一切。
那七个月,他看到她满身疲惫地迎着朝阳出发,奔波于星辰的荒野之中。他很多次想告诉她不要那么辛苦。
他会帮她,他早就决定了,不惜一切代价。
“你说过你讨厌这个世界,的确,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但万妖谷其实还不错,如果你……想见我的话,可以来找我。”
她会来吗?
她说不定已经忘了答应自己的事情,他眉间出现一丝浓浓的阴翳。
真想把你永远留在这里,可是不行,谁让我答应了你。
时沉星握住她的手,一枚小小的指环出现在她的无名指上,金色的指环上镶嵌着一枚小小的金色莲花,连接着他的心脏。
“有了这个令牌,你就能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了。”时沉星抱起她,亲昵地在她头发上吻了下,“云华宗那边,也不会再有人为难你。”
苏晚晴看着天边的夕阳,浑身因为重塑的痛苦而变得颤抖。
他抱着她起身,呐呐说了一句:“其实万妖谷里的晚霞更好看。”
苏晚晴说不出话,只能任由眼泪从簌簌落下。
“别哭
。”他咳了两声,胸膛都在震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无法聚拢的魔气:“我不喜欢看你哭。”
他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抱起她走过这片柔软的黄沙。
苏晚晴在他的怀里浑身颤抖,恐惧和愧疚如山一般将她压垮。
她要他帮她,可是却从没有想过他会怎么帮她,他已经失去了一切,他还能怎么帮她。
那七个月是她最难捱的时刻,又何尝不是他最煎熬的时候。
他准备付出一切,却连一句安慰都得不到。
他想见她,而她却因为两人的立场而躲着他,一而再地拒绝了他。
视线里的一切开始变得昏暗,她努力想睁开眼,可泪光下,眼前的一切却开始变得模糊。
“出去吧。想来便来,如果真的那么嫌弃,便不要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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