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根吸管和一个装过生理盐水的点滴瓶。
次日周四。
韩山清早睁开眼睛,窗台上一束通体浅蓝的风信子率先进入视野,玻璃瓶透着太阳光在空窗台上映出一道浅虹,三支花头蓬勃饱满,在晨光中像是在自由呼吸……
让人心情莫名舒畅。
腰上有什么东西压着,韩山心念一动,垂眼,就见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身上,而他一眼就认出垂在身前的那只手,是驰远的。
“?”
韩山撑着胳膊起身,转过脸就见驰远和衣坐在轮椅上,被子囫囵的抱一半盖一半,就那么趴在病床边睡着。
“驰远?”
韩山有点懵,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低唤了一声,见对方没反应,又伸手把那只胳膊拿下来。
“啊……麻!”驰远带着晨困的声音响起,抬起头,眉心皱成一团,“别动!”
韩山:“……”
“你醒了。”驰远像只树懒一样慢吞吞坐直身子,收回又麻又冰的胳膊:“操……妈的,没知觉了。”
“你怎么在这?”韩山看了眼他空荡荡的陪护床,而自己的枕头不知何时回到自己床上。
“我看你前半夜睡得不安稳。”驰远眼睛还有些迷离,仰头靠进轮椅,抻着僵痛的肩背,“不过我发现了一个规律。”
韩山心头升起异样的情绪。
“其实我以前就发现了……”驰远笑起来,声音懒洋洋的,“你喜欢被我压着。”
“……”
驰远将轮椅挪开一点,把困血发胀的脚抬起来一些,补充道:“之前在监室睡觉的时候也是,你睡觉很轻,但是身上有点重量就会睡得沉一些。”
“那你……就这么睡了一晚?”
韩山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像驰远能干出来的事儿。
“没有一整晚,一两点吧。”驰远说,“我听到你说梦话了,怕你乱动压到后脑勺,所以过来盯了会儿。而且”
“可是你……”韩山不知道说什么,“其实你不用这样,你的脚不能这么折腾。”
“我脚没事,血管缝合72小时就长上了,剩一点外伤不打紧。”
韩山抿唇,“你上来躺会儿。”
“哎,不用……”
“上来!”
他语气重了几分,吓的驰远立刻闭嘴,压着唇角爬了上去。
韩山让出床头位置,把驰远的被子堆到床尾自己坐过去靠着,“现在应该是六点左右,你还能睡一会儿。”
驰远钻进被窝,韩山身体残留的余温烘的他身心暖融融的:“我不困,哎?你怎么知道现在是六点?”
“看太阳的位置,昨天窗户上第四根铁栏影子出现的时候,医生来查的房。”
“靠,牛逼!”驰远笑起来。
其实监狱里的人都爱观察这些规律,有限的空间无限的时间,可探索的东西太少了。
韩山也笑了笑,视线落到他被纱布和固定器缠裹的右脚上,犹豫了一下,撩起被子把两人腿一起盖住,手伸进被子底下,不动声色地在驰远脚腕和小腿处慢慢揉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