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伫:到底想干什么你?
到底、想、干什么。
“你——我。”
游雾对着手机光亮的屏幕,逐字念出延伫发来的信息。
延伫是生气了吧?
游雾想了想,回了一句:你觉得呢?延伫。
特地打上“延伫”二字,分开两句发,强调强调再强调。他想象一番延伫看见自己名字的反应,看见自己名字出现在只有两个人的对话框里——明明不需要出现——他会有什么反应。
好一阵沉默。没有“对方正在输入”提醒。
延伫肯定更生气了,但除了让延伫生气,游雾想不到别的办法让人和他多说一句话。
他想干什么?也不想干什么,游雾只不过想认识延伫,认识古鹰之前,他就想认识延伫。
当时不知道他叫延伫,只知道他长这么个样,眼尾微微下垂,吊起眼皮好像一直睡不醒,嘴唇薄薄的,看起来就不好亲,让人联想到摔碎的陶瓷杯口,锐利如刀片一般,一不小心能让嘴唇滋出一片血。延伫手臂脖子长满淤青般的纹身,青苔从阴湿地发芽长出来,延伫阴冷得犹如下雨天的墙角。
实验室里同门师姐很爱做身体穿孔,放假前游雾陪她来,接待她的是古鹰,游雾和师姐要了古鹰的联系方式,翻了古鹰的朋友圈,古鹰是个张扬自在的同性恋,微信背景挂着手腕内侧的彩虹纹身。
游雾和古鹰上了床。
游雾又见到了大高个。
那个人和游雾仿佛是电池两极一般的存在,游雾用一根线绕一大圈,将正负极相连。电流咻一下通过,游雾心里明明灭灭虚弱了十几二十多年的灯泡亮了。
但是古鹰说,人家是直男。
同性恋男想掰弯直男和直男想掰直同性恋女是一样的,一样不可理喻、一样自负。
延伫迟迟没有回音,游雾切至相册,相册有个加密分类,里面有一张照片,他放出那张照片。
看着那张live图里的凤凰发呆,从相册切回聊天,看着聊天框里延伫的头像发呆,再重复一次切换。
过了半个小时,延伫给他发消息了:我没那种癖好。
延伫的消息简单明了,游雾来来回回看好几次。
拜托别那么让他难看,游雾心里哀怨,别那么直白,求你了,延伫。他的牙齿在拇指指腹上摩挲,力度越发地大,留下一截短短的牙印。
咬了一阵,他的眼睛红了。
游雾腾出手指敲字。
游雾:你有的。
延伫让这三个字透露出的自恋给气笑了。可笑之余,他甚至疲于反驳,他刚要关掉手机,游雾又发来了:你全身都是纹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