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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收成不好,我在街边看到许多冻死饿死的贫苦百姓。就想着,反正今年赚了这么多银钱,何不拿出一点银子换了米粮,在飘香楼搭个稀粥棚子,好歹能有些用处。”
王偕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如果能少些人饿死,全当是为家里人积德了。
顾和专注地看着面前的粥棚,又转头看向王偕,语气中是真挚的佩服:“王兄大善!”
“哈哈哈,谁叫我今年赚了那么多银子呢。”王偕摆手,一边引着顾和进楼,一边说,“说起来,还是多亏了顾兄你卖予我的酒方。今日我能有闲钱施粥,顾兄你也有一半功劳…”
进去后,在王掌柜的殷切招待下,两人坐在大堂里,言笑宴宴的一边说一边吃。
吃完饭,两人坐在椅子上歇息,商谈了一下贩卖药皂的细节,正当他们商谈到尾声时。
“小二,外面的粥棚是你们酒楼的吗?”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光亮照进屋内,门口处,三道身影逆光而站。
顾和转头看过去,那三道身影由一个老者加两个青年人组成。三人的衣服凌乱,头发也乱糟糟的,像是赶了很久的路一直来不及打理。不过他们外表虽然有些狼狈疲惫,但却气质凌然,尤其是那位老者,眉目温和却不失威严。
当一眼看过去时,目光瞬间就会被站在中央的老者吸引,反而忽略了旁边的两个青壮年。
“是我们飘香楼的粥棚,现在天寒,穷苦人家挨饿受冻,所以我们东家特意吩咐在酒楼旁免费施粥。”王掌柜跑过去招待,“老伯,我是飘香楼的掌柜,你还有什么事吗?”
虽然面前三人的衣着简朴凌乱,但自从经过顾和那件事后,他再也不敢通过衣着外表来划分人的高低贵贱,看碟下菜了。
所以,王掌柜此刻十分热情,态度完全挑不出毛病。
听到答案,老者心情愉悦一笑,眉目间的威严融化了些许:“我这一路走来,还是头一次看到有商人施粥。”
“都说商人重利,但如今看来,此说法有失偏颇了,你们东家当是商人的典范。”老者说着说着,还欣慰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
夸赞完,老者又道:“我们三人打算在此用饭,你们这里最便宜的菜是什么?”
王掌柜神色依旧殷切,服务周到:“老伯,我们这里最便宜的是清炒豆芽,只需三文钱。”
“豆芽?”老者沉吟片刻,“倒是我没听过的东西,那就来一盘吧。”
“麻烦掌柜的再为我们三人打一碗外面粥棚的免费粥饭,可好?”
此时的老者,话语间,表现得就像是一个极尽全力占便宜的无赖客人,不过他文雅有礼的举止却又让人对他厌恶不起来。
王掌柜虽然心里犯嘀咕,但面上依旧笑嘻嘻的应承:“好,客人您稍等。”说完,就去粥棚打了三碗稀粥回来,没一会儿,一盘清炒豆芽也摆在了三人的桌上。
老者赞赏地看了王掌柜一眼,然后把目光聚集到饭桌上。
他坐在正中央,见菜齐了,便吩咐道:“吃吧。”
三人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直到最后,三个大碗,一碟盘子空空荡荡,半粒米都不剩。
顾和、还有王偕兴致勃勃地看完这一幕。
王偕心中意动,他用自己那双敏锐的眸子,观之老者气度非凡,想着这人身份恐怕不简单。
待他们吃完,王偕主动起身走到三人身边,问道:“三位客人吃饱了吗?如果不够,可再去粥棚打一碗。”
“你是…?”老者抬起眼皮,他身旁的两个青年人下意识地往老者身边靠近,警惕地看向王偕。
“老伯,我是这飘香楼的东家。”
老者闻言,抬起头仔细打量,边看边点头:“你品行高尚,手下的人亦是不错,酒楼名字也很不错。”
“老伯你谬赞了。”王偕嘴上谦虚,但眉里眼里都是笑。
就在气氛其乐融融的时候。
面前的老者看向王偕,温和的神色突然变得威严,正色道:“你只是一介商人,为何要在冬日放粥,不怕损钱亏本吗?”此时的老者如同一个正襟危坐的严肃考官,紧紧地盯着王偕,等待考生的作答。
被那威严的目光打在身上,王偕心脏怦怦地跳着,极度紧张,但余光瞥见了身后云淡风轻的顾和后,他的心就像是被雷击了一下,突然平稳了。
他挺直腰背,不疾不徐道:“我们都是从老百姓手中赚银子的,现在日子不好过,今年粮食收成不好,百姓多饿死,我有闲钱,自然愿意救济一下他们。”
“之后,他们或许会感念我的一粥之恩,身有余钱时来光顾我的飘香楼。”
“这样下来,飘香楼顾客越来越多,挣的钱自然也会越来越多。”王偕越说越自信,就像身后正倚着一块稳固的磐石似的,完全没有最初的慌张。
顾和坐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不出声打扰,也没有主动掺和,等待着看王偕到底想干嘛。
“好,好!”老者听完这番话,眸光发亮,连连点头,“你真当为商人典范。”
说着,老者又叹了口气,不知想到什么,情绪低落下来:“你这种人太少了,世间商人多重利,狗茍蝇营。”
“对了,你刚刚说这个县城的收成不好。”老者抓住了王偕口中透露的信息,不动声色地问:“既然收成不好,百姓饿死,那县官为何没有上报?”
“这…”王偕眼神飘忽,做出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不愿多说。
初见老者时,他观察老者神态动作就知道此人身份不凡,尤其是这番对话下来,王偕感受就更深了,面前这位老者的身份可能比自己想的还要不凡,极有可能是官宦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