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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草地上的南红玛瑙一(第1页)

澜沧江岸边,绽放的烟花下他们再次相遇。美丽的花火映照着他们的面庞,周围在欢呼在雀跃,而他们却在自己的世界里安静的凝视着彼此。大胆、热烈、纯粹,卸下所有的担子,身体好象飘浮在半空,伸手便可摘下一颗明星,举手即可抚摸月光的丝滑。他们静静地坐在澜沧江岸边,周围的光影渐渐地暗淡下来,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等待着日出东方,没有过多的语言,只有肩并肩的一种莫名的信任与依赖。

新年的第一缕阳光消消地包裹住一切。林华俊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缓缓流动的江水,雾气在江面上晃动,黎思宇还依在他的肩膀上睡着,气息轻柔。他没想到他们俩会这样一直坐到天亮,他本有很多话想说,却一句也没说。他有点儿不希望黎思宇醒来,更不希望天亮,想着不如就一直这样坐着,坐到天荒地老。

太阳不住脚地在往上升,雾气一点点的消散,清晨的凉气弥漫着。尽管林华俊把那件绿色的夹克披在了黎思宇的身上,但一阵江风吹来还是让黎思宇打了一个寒颤。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江水泛着红光。忽地,她坐直了身子,有些不好意地看着林华俊被阳光照亮的脸。那是一张英俊的棱角分明的脸,两道浓浓的卧蚕眉,一双深邃而忧郁的眼正看着她。

“天亮了,谢谢你陪我坐了一夜。”黎思宇退下夹克还给了林华俊。

“不,要谢谢你陪我坐了一夜。”

“新年快乐!”他俩几乎是异口同声。

相视一笑然后又都望向了永不停息的澜沧江。

一夜未归,林华俊的妈妈很是担心,但她还是没有给儿子打电话。她相信自己已经把该教的都教给他了,快三十的人应该可以保护好自己,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即便真的做了什么事,也要自己承担。家人只能做他的后盾,不能代替他做事。所以咬着牙硬是没有拨通电话。

虽然林华俊已经独立多年,在外自己闯自己的路,但终究不在眼前,眼不见心不烦。可现在不同,他回来了,就是身边,这一夜,儿子倒底去哪儿了?做了什么?也没来个电话,林华俊妈妈的心里还是像压了块石头似的,这一夜她几乎没睡。

华女士早早的起床,换上运动衣,没做热身就跑出了院子。在晨曦中村寨慢慢地苏醒,昨夜的硝烟味还没完全散尽。五十多岁的华女士只要天气好,每天晨起跑步是她的一个习惯,她给儿子也养成了这个习惯。而今天她比平时出去得要早得多,因为这样可以有效地缓解她的焦虑。呼吸着乡下清新而湿润的空气,她一边跑一边回忆着林华俊小时候的事情。

在她眼里儿子既乖巧又倔强。她努力地想让林华俊按照自己指的路走下去,先进入家族公司,慢慢的成为一个和他父亲一样的生意人。这么多年了,她与丈夫相敬如宾,会有不少矛盾,但都能理性的解决。唯一难以忍受的就是男人的那些酒桌应酬。她笑了一下,心想:“本来心里想的是儿子,怎么想起了他。”

华女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对,再娶一个妻子。”但她不希望儿子的婚姻和他们一样只是一种联姻,而是希望他能娶一个自己真心爱着的女孩儿,无论那个女孩儿的家庭如何,是否门当户对。她相信两个年轻人如果真能做到志趣相投,那他们背后的家庭也不会有太大的差距。她曾试图鼓励儿子在大学期间谈一次恋爱,因为她觉得学生时代的爱情最纯真,即便没有结果也会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她还想起自己逼着儿子学钢琴,每次上钢琴课林华俊都是愁眉苦脸的,但钢琴老师却说他有音乐方面的天份,只要好好培养长大后必有所做为。她只当那是钢琴老师的“老狼卖瓜,自卖自夸”罢了。但她却还是报着某种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希望,没想到儿子的手指越来越灵活,越来越有力,在音乐方面的确显示出了一些与众不同。可她又武断地停掉了儿子的钢琴课,她怕林华俊会“不务正业”。可是,现在……华女士边想边笑边摇头,儿子的轨道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预设,以后方向在哪里,只能靠他自己了。可能是因为没睡好,华女士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便停在村口的那棵大榕树下休息。头顶的鸟鸣,“叽叽喳喳”的将她的思绪打乱。

一辆摩托车由远及近停在她身边。是儿子林华俊回来了。

“妈,晨跑呢。”林华俊摘下头盔说。

华女士看着儿子,心一下子放了下来,但她却故意不用正眼去看他,而是自顾自的在树下做着拉伸,一呼一吸一举手一投足透着一股愠恼。林华俊知道妈妈的脾气,从摩托车上下来,一边朝妈妈的这边走,一边把抱在怀里的头盔扔给妈妈。华女士一把接住。

“不回家也不说一声,全家人等你吃饭。”妈妈生气地说,但言语中流露更多的是一种担忧。“去哪儿了,一宿没睡?”华女士走向儿子,用手温柔地捋着林华俊的头。

“在告庄,看烟花,碰到了一个朋友。”

妈妈还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林华俊做好了回家被妈妈劈头盖脸说一顿的准备,可看到妈妈这样的“小心翼翼”心突然疼了一下。

妈妈把头盔戴到林华俊头上,说:“你先回家吧,冲个凉,阿公阿婆都担心你呢。”

林华俊刚要骑上车,却看到地上有一个圆圆的珠子,在阳光下闪着温润柔和的光,上面的露珠还折射出了一道若隐若现的彩虹。他从草地上拾起它,问:“妈,是您掉的吗?”

“哦,不是。”妈妈走过来说:“这好象是一颗南红,品质还不错呢,是谁不小心落的吧。看这颜色,多漂亮。收着吧,没准是个好彩头。”

“嗯,说的是,妈,我先回去了,您也快点儿回。”……

林华俊冲完凉去和阿公阿婆问了早,胡乱吃了几口早饭便回到了自己的吊脚楼。他举着那张自己的画像在房间里寻找着合适的位置,还想亲手做一个画框把它安放其中。林华俊拿起手机看着那个置顶的微信好友,很想立刻马上去一条微信,可他还是控制住了,因为他想此时的黎思宇也许在睡觉,他不想打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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