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陵却在一边皱着眉默言地站着,丁二娘问道:“阿陵,你是不是累得很,想在客栈里休息?那你就和阿木待在客栈里等我们回来!”
“也不是,娘,阿木这怀了身子,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啊?我也不太清楚,就怕误食了就不好了!”吴陵不好意思地说道。
“为这事啊,我在就不用里操心了!哎,这有了媳妇确实不一样了啊,以往阿竹那么不讲究的一个小郎君,竟然还能操心起媳妇的吃食来!”丁二娘忍不住取笑道,阿木也是运气好,遇到了阿陵,不然,一个二嫁女,在那方寸大的地方,日子怕是也要愁死的。
张木见相公颇不好意思的模样,立即给他解围道:“娘,那我们收拾一下就出去吧,我刚才在路上看着,有好多新奇的小玩意呢,乘着还有天光,我们去看看啊!”
原来自古学子读书的地方,都是商家云集之地,这一个小小的山脚下,竟也有一条颇为热闹的街道,各色吃食不说,女孩子家的珠花、手串、发簪,素色的帕子,荷包,玉石,古玩,竟然应有尽有。
张木看得目接不暇,样样都觉的新奇精致,比在现代看到的那些仿古的饰品美多了,光是戒指都选了七八个,梅花的,兰花的,牡丹的,菡萏的,件件都爱不释手,关键是这些铜质的东西也不贵,十文一个,张木选得多,和老板砍了价,一个也就八文。吴陵在后头见媳妇高兴,也不多说,认真地帮媳妇挑。觉得成亲以后,日子过得确是有趣味多了,以往也没觉得这些有什么不一样的,现在却觉得梅花的式样的簪子就比茉莉好看,点点嫣红,衬在泼墨如云的发间,确有一番灵动别致的风韵。
逛了半条街,一直在张木怀里的美人忽然要往地下跳,张木只好放它下来,只见美人“哒哒哒”地停在了一间店铺面前,还回头看着张木,张木抬头一看,竟是一家鞋坊,不禁也起了兴致,小镇上几乎家家自己做鞋,一直都没有过鞋坊,她倒是在布店里的案几上见过两双绣工精致、鞋底厚实的鞋,是乡下妇人做好放在店铺里让掌柜代卖的。
张木穿的一直是平头或圆头鞋,到了郑家,绿云给她做了一双红色凤头鞋,不想这里的鞋子种类这般丰富,有麻、丝制成的葛履,兽皮做成的鞮,还有靴子,帛屐,木屐,还有拖鞋,高帮鞋,张木惊了一下,她在这里还没见过拖鞋,不由有些惊讶,问掌柜道:“掌柜的,这种鞋要几钱?”
正是下午,店铺里也没什么人,老板见来了一行人,早就过来招呼着,见客人问,立即笑着答道:“小娘子好眼力,这靸鞋,是刚从京城那边流传过来的,说在家里起居穿最便利不过,这鞋内里用香垫子,鞋底用麻绳纳成莲花图案,踏在泥土上,会留下一个个莲花印记,故又称‘步步生莲鞋’。五百文一双。”
饶是张木去了一趟台州城,也是被这双鞋的价格惊到了,五百文就是半两银子了,她买身上这件玉色绣折枝堆花罗裙也才花了一两七钱银子,这衣服费得料子多不说,这绣活也比原身还精致,这一双拖鞋,好吧,是靸鞋,就算构思精巧一点,料子却不过几个铜板的事,五百文也太高了吧!
“小娘子,这一分价钱一份货物,这鞋虽说价格高了点,可却不是我漫天要价,京城里比这价格还有高个三四成呢,这鞋我进了好一批,可是因为成本太高,一直卖不出去,我这都是忍痛贱卖了,你要是早一个月来,没有八百到一千,我都是不卖的!”
张木眼波微转,“听掌柜的意思,这鞋也是新出来的,不知道是哪家鞋坊做出来的?”
“小娘子问到点上了,我们这里僻远,消息不灵通,这是礼部侍郎家的大小姐吴茉儿做出的,还有那高帮鞋,也是她做出来的,不独这两双,我在京城还见到一种花盆鞋,鞋底正中间有个底,前后都是悬着的,听说在京城也很流行,一双要二两银子,只是我们这小地方,大户人家毕竟不多,我都没敢进货,这高帮鞋还好,只是这靸鞋才卖出去六双,小娘子要是真心喜欢,我再饶五十文给你!真是不能再便宜了!”
“行,那就谢谢掌柜了。”张木掩下心底的骇浪,笑着说道。刚一眼的时候,她就觉得她进入的方式不对,靸鞋和高帮鞋她在郑家都没有见过,可见确是新鲜事物,便怀疑可能有同伴也穿过来了,此时得到验证了几分猜测,心下不免警醒,以后行事更得注意点了,一山不容二虎,一个空间自是也容不下两个穿越女的,而且对方的身份比自己还要高好几百个台阶。
第二日一早,吴陵去山腰的书院里把阿竹喊下来一起吃了顿饭,阿竹比一个多月前还要瘦上许多,丁二娘一眼望见,便红了眼,斥道:“小崽子,你在书院里就捧着书看啊,吃饭是不是又没好好吃?瘦成野猴子了!”
“娘,你还不了解我吗,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吃啊,实是最近看书认真了些,难免就瘦了一点,等明年四月考完了,回家你给我好好补一补就成!”阿竹笑嘻嘻地说道。府试他的成绩就一般了,如果再不努力一把,明年四月的院试,估计就悬得很了!这段日子倒是比以往认真了许多。
丁二娘见儿子如此说,也舍不得再多说他,夹了红烧蹄子就往他碗里塞。
张木捧着碗,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吴茉儿的事,也只扒拉了几下,自己先前做奶糕还是露了点行迹的,回去还得想个折子遮过去!
☆、收拾摊子
回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丁大爷早几天便接到了丁二爷的信,家里一早便请张老娘和桃子来帮忙收拾过了。
丁二爷一行到家,便见到屋里都收拾的齐整得很,被褥也都拆了线浆洗晒干后又重新缝好,整整齐齐地扑在床上,丁二娘心里直叹有了姻亲的好处,看着边上忙碌地帮忙往屋里搬东西的大侄子,笑道:“阿大和香兰的喜事也就这几日了吧?”
“婶子,是的,就怕你们回不来呢,前几日接到叔的信,我和爹心里才踏实了,就剩十天了,可得要叔婶帮衬着呢!”丁大一边搬着箱子一边笑着说道。爹的意思是要在年底将香兰娶进门来,过个团圆年,冯家那边也不反对,婚期便定在了十二月二十六。
张木在里间听到,想起那个脸团团的姑娘,也欢喜得很,她和香兰处的很好,以后等香兰嫁过来,她也多了个伴。觉得脚上像有东西,低头一看,美人在咬她绣花鞋上的凤头。张木无奈地用鞋头蹭了蹭美人,美人昂着小猫脑袋,一脸恍惚地看着主人,张木招一招手,就见美人小后腿一弯,倏地一下子跳到了她膝上,两只前爪往前一伸,就趴在她膝上打起盹来。
张木看着一脸享受的美人,那被她压下去千百次的念头又不由地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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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这一日,吴陵一早便去街道上买了四样糕点,又去丁大那里隔了两斤五花肉,陪张木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