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威龙将登山包扔到他脸上,主动把脸伸过去,点了点面颊:“你再仔细看看,我是不是你爸爸。”
“这到底咋回事”陈东实又惊又喜,“我才是你爸爸,妈的,就知道寻我开心。你知不知道老子昨天看电视,看到有个人很像你,我吓死了,一个晚上都没睡好。一大早跑机场要去外蒙找你,你个王八蛋,我打死你!”
陈东实抡起拳头,作势要教训他。却不是真的打,更像是一记柔情漂漂拳,跟大馒头似的弹在李威龙的胸肌上,童童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
“你还跟着他一起逗我。”陈东实哭丧着脸,莫名其妙又哭了,“你两是不是商量好的整我?青天白日的,你不在乌兰巴托,怎么会在机场?”
“早半个月前我就跟童童通好气儿了,本想给你给一个惊喜。”李威龙勾上他的肩膀,另一边勾着童童,“我辞职了,不做警察了,以后怎么样还没想好,恐怕现在需要你来养我了。”
“我养你个鬼!”陈东实推了他一下,又气又觉得好笑,“有手有脚,干嘛要我养你,我现在卖猪肉,也就能保证你有肉吃。给你吃猪屁股!”
“那你舍得呀?”李威龙去捏他的脸,扭头对女孩说,“你看看童童,我说得对不对,你爸就是个大哭包,一天到晚掉眼泪,怕是想我想的吧?”
“我才没有!”陈东实别过头去,赶紧把眼泪擦了,撇撇嘴说:“我跟你说我和童童在海口潇洒得很,没你的日子,我都胖了十几斤。”
“说到这个,”李威龙突然正经,“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不是说留在葫芦岛吗,怎么好端端的,前两年突然改了心性,来海口定居。”
“是我,”一旁的童童和陈东实相视一笑,“我小时候跟我爸说,我喜欢海。葫芦岛有海,但没有海口安逸。我爸为了我,把老家房子卖了,搬到了这儿,叔你等会看嘛,海口的海,她真的很不一样。”
“你叔刚落地,看什么海,怕是还没吃饭吧?咱先赶紧回去吃点东西。”
“不急。”李威龙摆摆手,摸了摸肖童的头,“好久没看到童童了,又长高了,再长下去怕是要比你爸爸都高了。”
“那可不,这丫头也不知道随谁,才十六七岁,就一米七了,跟窜天猴似的。”
陈东实小心地瞥了眼李威龙,跟看不够似的,又不敢大胆看,只能用余光偷偷地瞄。
“咋了,我脸上有花?”李威龙摸了摸脸,有些害羞。
“你老了,”陈东实不加掩饰地说:“也瘦了、丑了,黑了吧唧的,跟原始人一样。”
“每天风吹日晒的,能不黑吗?再说我都四十多啦,哪还比得上年轻时那样。”李威龙拍了拍陈东实的啤酒肚,“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吃成这样,都快成猪八戒了,跟怀了双胞胎似的。”
“走,回家。”陈东实懒得听他埋汰,拿着车钥匙往地库走,“我送你们,回去再给你们做饭。”
“别了吧,你这满脸眼泪鼻涕的,别回头把车开到海里去。”
李威龙拿过他手里的车钥匙,毫不见外地坐进了主驾。
“我要举报!”女孩在后排举着长手,满脸小人得志,“举报陈东实先生在过去三个月里,又背着我们在偷偷抽烟,还威胁我,不让我告诉你!”
李威龙从后视镜里瞪了陈东实一眼,踩下油门,车子缓缓驶上路面。
沿海一旁的主干道,棕榈树一棵接一棵。星星点点的游人漫步在浅水沙滩上,不时有海鸥掠过雨刷。
驶过通山的桥洞,视野瞬时开阔,大片湛蓝海域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将人包裹进无尽的温柔之中。
陈东实靠在副驾驶上,满是陶醉地看着李威龙的侧脸。迷迷糊糊间,他有些困意,许是早上醒得太早的原因,离家还有十数公里的时候,终没忍住,支支吾吾地睡了过去。
车子一个急刹,刚睡着的陈东实一下被惊醒。他猛地睁开眼来,见驾驶位上空无一人,后面的童童也没了踪影。
“什么情况?!”
陈东实打开车门,发现车子此时飘在一片虚无的白上,彷如云端。炽烈的白光照得他睁不开眼,他只能凭感觉行走。
“东叔。”
背后传来一阵呼唤,似云顶仙音,空灵缥缈。
陈东实蓦然回身,见陈斌站在身后,满是青涩地冲自己招手。
“怎么胡子又没刮?”
肖楠也来了,急赤白眼地跑上来,说话跟火箭炮一般。
“跟你说多少次了,刮胡子刮胡子,你毛长得快,三天不清理就跟紫菜饼似的,挂在脸上,磕碜不磕碜?”
陈东实委屈地摸了摸嘴,脸上却是笑的。
“那你来帮我刮嘛。”他说,“我刮不干净,你手法好。”
“其实东哥怎么样都好看,”徐丽领着香玉从光里走出来,一身碎花裙子,明艳又张扬,“不过东哥,你胖了哦。”
陈东实泪盈于睫,恍惚着问:“你们怎么都来了?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换身衣服。”
“不用换不用换,”女人的声音温温响起,她拄着盲杖,缓缓向前,“咱东子,穿什么都板正。”
“妈”男人瘪嘴痛哭,“妈你也来看我了?妈妈”
“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女人将陈东实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头发,就像小时候一样。
陈东实正要细问,头顶似有什么东西在舔舐自己,黏糊糊、糯叽叽,像童童小时候玩的橡皮泥。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