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苗刘二人草莽出身,哪里懂什么政务?但听闻此言,两人心中倒也十分畅快,便道:“那抗金一事,便全依仗岳帅了。”
岳飞定定颔首,顿了顿,却又道:“岳某有一不情之请。”
“岳帅请讲。”苗傅曾私下里看过岳飞练兵的情形,心中对他敬服外,更是深驱逐金人,必当倚仗于他。故而待岳飞,反而越发恭敬了。
岳飞道:“还望在临走之前,二位能允我前往偏殿,一探旧主。”
“赵构?”听闻此言,一旁的刘正彦禁不住扬了眉,不可思议道,“你要去看他?”
说实在的,偏殿里的那个人,已然很久无人问津了。他二人因知晓他病入膏肓,要死不活,便也未曾过多留心。只吩咐人把守住了门,除非是人死了,其余情形一并无需来报。
时间一长,倒险些忘了还有这号人的存在。
“正是。”听了他的质疑,岳飞神色不变,只是缓缓道,“前尘后事,总是需要一个了断的。”
听闻此言,苗傅似乎了然了什么,半晌后,笑道:“岳帅之意……无妨,无妨。如今赵构那条命无异于鸡肋,既然岳帅有此意,这人便但凭岳帅处置。”用赵构的命拉拢一个岳飞,在他们看来,实在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交易。
岳飞颔首,不置可否,甚至面上的神色也分毫未变,只一拱手道:“多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1这文一开始的打算就是20w字左右,从不是大长篇。
2当初不v一个是因为没时间写,另一个也是不想因为订阅太差而烂尾。反而言之,这文我如果真的不想写了,我大概会直接坑,而不是敷衍一个结局。
3我反复强调的,结局一定是我认为的最合理的。
☆、:谋定后动
【:谋定后动】
赵构蜷曲着身子,靠坐在床头。双目空洞地朝前看去,目光飘飘忽忽地落在窗外。
刚下过一场雨,窗口那一株不知名的树,枝枝叶叶上挂满了雨珠。偏殿的屋檐年久失修,雨水渗了进来,聚集在角落里,引得屋内越发潮湿阴冷。
正出着神,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内侍穿着一身洗得青白的旧衣衫,走了进来。在赵构床前站定,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官家”,余下的话却是欲言又止,怎么也说不出。
都到了这样的时候,难为他还跟着自己,还依旧将自己视为天子。赵构转过头,看向他,轻声道:“何事?”
“奴婢请求了多次,门口的守卫依旧不肯帮忙通报。”内侍叹了口气,摇头道。
心中暗想,这屋内之人虽说此刻已然从云端跌落,但好歹曾经也是万人之上的人。金枝玉体,如今身处着破败陋室,任人糟|践。早些时候,他还能拿出随身的一些物件贿赂那守卫,讨得些许生活用度。而如今此身早已再无长物,便连区区一点炭火也讨不来了。
人心凉薄,实在令人唏嘘。
而赵构闻言,却并不意外一般,只淡淡道:“罢了。”顿了顿,“你且下去歇歇罢。”
内侍退出房内后,他拉扯着身上单薄的被衾,将自己裹紧了几分。
时间已过去一月有余,而这一切的变故,却依旧恍然如梦。实则这破衣残屋,对于赵构而言倒也不过如此,他原本生活就十分节俭,早年又经历过种种颠沛,并非是受不得苦的人。
只是,这样守着空屋无人问津且又与世隔绝的日子,究竟何日是个终结,却如同梦魇一般,啃噬着人的神经。
整儿人如同被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没有着落。又如同牢狱中等待死刑的犯人,或许并不恰切,犯人尚且知道自己的死期会在何时,而他,却不知道。
如今,赵构开始有些明白,完颜宗望被自己囚禁时候的感受了。看不到希望,才是最大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