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称呼,此刻听来,更如同是一种讽刺,一种嘲弄。
岳飞眯起眼眸,眼中神情极为戒备,甚至不自觉地带了分明的抵触。面上却循着礼数,冲对方一拱手道:“见过官家。”
二人有一段,在私下曾心照不宣地摒弃了所谓的君臣之礼,岳飞甚至偶有犯上的玩笑之举,赵构也未曾放在心上。
而如今,二人关系分明已然更为亲近,而他却反而如此恪守这些礼节。
足见所谓亲密不过是面上而已,里内,却到底是更为生分了。
念及此,赵构面上并不表露,面上却轻笑一声,道:“听闻岳将军已然数日,足不出户了。”
“是。”岳飞并不回避对方的目光,语气却颇为冷硬,“出征在即,自然须得勤练武艺。”
“岳将军每夜都在此习武,又怎会差了一两日。”赵构淡声笑道,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对方的推脱搪塞之辞。
岳飞神情不变,只冷淡道:“官家果然明察秋毫。”
而赵构见他如此,笑容却明显了几分。毫无征兆地,他举步走近了岳飞,凝视着对方,笑道:“那看来岳将军果然……还是介意宫中的那些传闻了?”
此言一出,如同利刃一般,精准无误地刺入了岳飞心头最薄弱的地方。
眸中精光一闪,岳飞霍然上前一步,抬手大力揪住赵构的衣襟。力道之大,让他的动作里甚至带了明显的颤抖。
而赵构面上的笑意分毫微动,极近地凝视着对方怒意横生的眸子,他慢慢尾音微微上扬着道:“朕这是一语中的了?”
岳飞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受了对方的挑|衅。他这几日郁结在心,肢体又是疲惫异常,实在没有心力同对方周旋纠缠,故而一时间失了控。
平息下来,他松开手退后一步,道:“臣以下犯上,实属不该,望官家宽谅。”
而赵构却抬手整着自己乱了的衣襟,举步跟上前来,看着他道:“岳将军以为,朕为何要放出那些传言?”
岳飞握紧了拳,极力将声音压制得平静,“官家乃是天子,要做什么,又何需道理?”
无视对方言语中的讽刺之意,赵构面上的笑意浮起,又徐徐落下,末了恢复成一派无情无绪的模样,他凝视着岳飞的双目,道:“岳将军既听得到朝中流言,想来便也该知道,对于朕提拔你一事,朝中反对之声,是怎样的激烈。”
岳飞微微一敛眉,看着他没有说话。
“说起来,朕对将军此番的任命,倒当真有几分‘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意思了。”赵构轻挑了眉,神色里多了些刻意的轻松,“若不给出个像模像样的理由,又怎能堵得住他们的嘴?”
“在官家看来,所谓‘像模像样的理由’……便是如此?这样的理由,便能服众?”听闻此言,岳飞冷笑一声,沉声道。
赵构长久地凝视着他,眼中阴晴难辨,许久之后,他忽然笑了一声,抬眉道:“这样的理由,难道不是事实?这一切都是岳将军自己做出的结果,朕没有半分强迫之意。”
岳飞神情一凛,咬牙不再言语。
诚然,不是强迫,却步步紧逼,无所不在,远远胜过于此。
赵构上前一步,探身附在对方耳侧,轻轻笑道:“岳将军今日的殊荣,都是用条件换得的,分外值当,不需觉得受之有愧。”
说罢,一拂衣袍转身离去。
是夜,内侍再一次来到岳飞的府邸,恭恭敬敬地一拱手,将话说得无比含蓄,“官家请岳将军过去一趟。”
准备北上支援的一万人马已然准备就绪,前线发回来的急报,也如雪片一般,堆积在了御书房的案头。可是赵构虽然定下了带兵的将领,对发兵的时日,却只是只字不提。
相反,这几日宫中留言纷纷,不少人曾亲眼目睹岳飞在内侍的带领之下,于深夜入了赵构的寝宫。
于是,二人之事便几乎已然称不上流言。毕竟流言是虚无飘渺的,而此事,却似乎已然不需再有什么疑虑。
对于此事,朝中官员从未遇上,故而只是讳莫如深,一时未有人敢做这个出头鸟,将此事挑明。便是劝谏,也不敢往深了说去。
午后时分,赵构的寝宫外跪满了求见的官员。
片刻后,沉重的大门被从内推开,内侍徐徐走出,冲他们一拱手,却一脸无奈地道:“官家此刻不方便面见各位大人,劳烦大人们先行回去罢。”
官员们面面相觑,便只能叹息一声,相携而去。
内侍无奈地摇摇头,返身推门而入。迟疑了许久,小心翼翼地走到内室边,犹豫着要不要再回报一次官家,告诉他官员们已然离去了。
然而他的步履,却被里室隐约传出的声响,生生阻住了。
隔着门缝,一眼望去,只能看见被锦帐遮得严严实实的床榻,然而锦帐遮得住视线,却挡不住声音。交杂着低喘和呻|吟的声响,毫无阻碍地流泻而出,让内侍听着,不觉面上一红。
当赵构还是康王的时候,内侍便跟随在他周遭,伺候侍寝一事对于他本不陌生。赵构平素在房|事一事上偏为淡泊,一副兴味索然的模样,继位之后,更是长久地不入后宫,将那些妃嫔娘娘们生生地冷落着,不管不顾。
而直到这位岳将军出现之后,官家在此事上简直如同变了个人似的,便是从那喘息和呻|吟之中,便可听出,是动|情至极的模样。
想到此,内侍终究还是掩门退了出来。心知这时候自己若是进去打断二人之事,是绝没有好下场的。
而与此同时,锦帐之内,岳飞紧紧扣住身下人的腰,发狠似的猛烈撞|击。每一下都用力到极致,恨不能以此将对方置于死地。
赵构仰卧在他身|下,身体随着他的动作抖动着,汗水从他的前额徐徐滑下,经过侧脸,最后徐徐没入散乱的发丝之中。他已然脱力,只剩下了任对方随意摆|弄的份,却仍旧微微抬着下颚,以一种仿佛是居高临下的姿势,睥睨着他。
眼神涣散之中,混杂着朦胧的意乱情迷。
四目相对,岳飞就着肢体相连的姿势,俯身而下,附在对方耳侧,带着浓重的喘息,一字一句地低声道:“究竟……什么时候让我走……”
这样的姿势,让埋在体内的凶器深入到极致,赵构紧绷了身子,扬了扬下颚,颤抖着舒出一口气来。
他没有回答,只低不可闻地哼笑了一声,道:“岳将军现在不需媚|药……也能侍寝了,该不该说是……‘孺子可教’,嗯?”
话的尾音,很快被身下的刺痛撞得发了颤。
岳飞将双手撑在他的周遭,死死地揪住了凌乱的被衾,高大的身形落下的阴影,就这样将他全然地笼罩在内。
他通红着眼,死死地盯着赵构,咬牙切齿地重复着方才的话,道:“前线急报频传,千钧一发,究竟什么时候……让我走?!”
赵构缓缓地将目光聚了焦,凝视上了岳飞。随后他挣扎着撑起一半的身体,仰面附上对方的耳侧,吐着热气笑道:“那便看岳将军表现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