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柳握紧碎梦,紧张道:“我跟你一起去。”说着,手指很自然地握住了林渊的指尖。
林渊动作一顿,身体另一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曲了一下,耳根迅红透。
林清:……
林清: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和那些残尸在一起。
林渊佯装镇定,边走边若无其事地问明柳:“对了,你刚才那剑……”
他一说,明柳又愧疚得要哭了。
林渊:“……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斟酌着词句,“我是想说,那剑和你之前所使的剑招不太一样?”
“诶?”他这么一说,明柳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好像是哦。”
她略一思索:“我之前听别的师兄说过,碎梦铸成之际,大师兄在剑中留下了三道剑意,若是持剑之人遇到危险,剑意就会被激,自动护主。所以师兄们都嘱咐我,碎梦不能离身,一定要随身携带。”
说着一脸害怕的表情:“现在剑意被激,大师兄肯定知道六师兄带我偷偷下山了。他一定很生气。”
林渊蹙眉:“他为什么不让你下山?”
明柳沉默了一阵,道:“在我小时候,师父曾找人给我算过一卦。那人说,我命中有劫数,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岁,只有一直待在青山不外出,才有可能躲过此劫。”
林清:!!!
明渊山庄的变故就是生在明柳二十五岁那年!而且,如果按照卦象所说,明柳不下山,那就碰不到林渊;碰不到林渊,不就相当于避开此劫了吗?!
谁给明柳算的卦?这么准!
林渊被明柳握着的手指猛地一紧,攥着她指尖,停下脚步:“谁人给你算的卦?”
二十五岁,莫说是修仙界,就是凡人也算是短寿了。
明柳道:“千机老人。”
林清不知道千机老人是谁,不过,看林渊的反应,似乎这四个字便代表了一锤定音,再无回旋余地。
林渊一震,默然半晌后,涩声道:“既如此,你又为什么非要下山。”
明柳倒没觉得有什么。她仰头看着林渊,语气轻快:“你知道吗?我是被师父捡来的孩子,因为是在柳树下捡的我,所以取名明柳。但是,我一直住在青山上——青山并不是真的‘青’山,而是白茫茫一片雪原——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柳树。这次下山,我真的很开心,看到了柳树,还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人。我觉得,活到二十五岁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不是师父捡了我,不到一岁时我就要死啦,多活的这二十多年已经是上天对我的馈赠。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用这二十多年去做我想做的事呢?”
林清不由感慨,明柳说的这些,倒也不无道理。只是,倘若她知道日后两人惨烈的遭遇,会不会后悔下山,后悔此刻的相遇与心动呢?
林渊也无从辩驳。想来想去,仍有一点不解:“你六师兄怎么肯带你下山?”
明柳吐了吐舌头:“六师兄不知道这件事,我是小时候自己听到的。他们都以为我年幼不晓事,但我都记得。”
林清心道,明柳记性是真好,小时候生的事居然都记得。他忽然意识到,现在他经历的这些,不也正是明柳脑海中的记忆吗?一百多年过去了,这些记忆却丝毫没有褪色,仍如此清晰鲜活。
林渊眸光微敛,垂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叹了口气,抬头对明柳露出点微微的笑意,主动牵起她的手,“我们走吧。”
明柳从未见林渊笑过,只觉得他笑起来如冬雪初融,如春水初生,不知不觉,竟看得有些呆了……
……
“一串铃铛?”
客栈里,晏离拿着一串铃铛,对着阳光翻来覆去地看。
明柳正在把昨晚的经历原原本本、绘声绘色地讲给晏离和谢无欢听,现在已经讲到了最后:“对,我们走到洞底,里边什么都没有,就只有这串铃铛。我昨晚被人控制,不也是听着铃声走的?应该就是这铃铛在作祟。”
晏离拿着那铃铛放在耳边摇晃了一下:“也不响啊。”
明柳道:“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铃铛我们拿在手里就摇不响,我昨晚听到铃声的时候,林渊离那么近,他却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