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妃被忽视,有些眼带埋怨地望向太后。
对方并没有看向她,只整理衣袍端坐好,拿出了身为太后的威严和气势:“够了,这是国宴,这些家长里短的就不要一直纠扯不清,来人,带淑妃娘娘去整理仪容。”
老太后终究是老太后,一直不动声色,若不是小皇子跑到她跟前求助,她一定会是最镇静看戏的那一个。
此话若是早点说,泱肆还会信她是真心认为不该在国宴上如此,可是林淑妃占了下风,显然与泱肆这一仗没打成功,她才会说这般话。可若是反过来是泱肆不占理,老太后不一定会这样,反而极有可能顺着也苛责她一番。
不予理会是最好的回答
林淑妃的裙子被白玉抓破了,由宫女搀扶着退下更换新的衣物。
一直未曾说过话的周梓枂举起酒杯站起身来,腰间的蝴蝶流苏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既是大北的家务事,我等无权干涉。大北乃泱泱大国,我看今日宫宴亦是人才济济,大北的公主卓尔不群,我王叔来到大北做客之前,便捎信回王宫,赞靖安殿下是个逸群绝伦、气宇不凡之人,父王令我来,亦是希望我能向靖安殿下多作学习,望我也能如靖安殿下一般成为一个出彩有用之人。”
听言,泱肆一手抱着白玉,一手举杯亦起身,“公主谬赞,公主能够只身从西凉远道而来,靖安已是深感敬佩。”
纪越拿眼观着,收下手中乌木折扇,“西凉亲王既是到大北做客,今日怎么不见亲王出席?”
他说完这话,周梓枂也望向泱肆,眼中有些期翼,显然也在等着她的回复。
泱肆喝完杯中的酒坐下来,道:“亲王乃大北的贵客,只是宫中难免喧闹,亲王又喜静,便将其安顿在了宫外幽静之处,进出宫费时费力,便未让亲王奔波。”
这下,纪越没再出声,倒是其他小国的王接了嘴:“我等怎么听闻,西凉亲王乃身处大北皇城天牢?靖安殿下不将其带进宫,怕是有其他原因吧?”
另一个首领也接茬:“对啊,既是见自家公主,又怎会嫌弃路途遥远?”
“莫不是西凉亲王在大北吃了苦,靖安殿下不愿让其出现在这宫宴之上?”
……
终究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只不过打过一次仗,一时扬名四方罢了,并未真正得到所有人心底里的认可和尊敬。
也是,自家国人都不见得人人都认可她这个护国公主的地位,更何况别国。
泱肆只沉默听着,脸上的神情自若,用筷子夹一块肉喂进白玉嘴里。
这小崽子,还很挑食,只吃荤不食素。这段时日在未央宫吃的肉还都是品质上乘的,稍稍低等一些的肉,便是闻都不闻一下。
好个野狐狸,没有贵族命,却有贵族病。
这时,有传话太监来报:“启禀皇上,靖安殿下的侍卫在殿外,说有要事不得不报。”
魏明正看向泱肆,见她仍是专心盘着手里的狐狸,爱不释手一般,好像如她所言一般真的很喜欢。
“宣。”
沐佑走进来,在大殿中央跪下行礼,“陛下恕罪,此事干系重大,臣必须先单独报给殿下。”
干系重大,不是不能告诉皇帝,而是此时人多眼杂,只能先报给自家主子听,由她先作定夺。
魏明正岂能不知,点头道:“准。”
“谢陛下。”
沐佑起身,行至泱肆身旁,俯身在她耳畔,低声耳语。
泱肆用帕巾为白玉擦嘴的手一顿,随即将它交给立在一旁的落染手里,道:“嗯。”
随后,她又向沐佑招了招手,对方重新俯下身,泱肆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点头离开。
魏清诀低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无事。”泱肆摇头,脸色却明显沉下去。
其余众人都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
“殿下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纪越抬起眼看她,剑眉上扬,眸中蕴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泱肆回避他的视线,道:“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属下办事不力,一时心急便慌慌张张跑进来禀告罢了。”
“是吗……”
纪越从喉间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问,不再作声。
七嘴八舌的议论再次响起。
“靖安殿下既知瑶琰公主今日到达,也亲自出城迎接,却又如何独独忘了那西凉亲王?”
“是啊,我等可是听闻亲王是自愿留在大北,却不知亲王是被安置何处,如今这宫宴也不见人影,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难怪靖安殿下领着众臣亲迎,怕不是因为心中有愧?”
看她神色愈发不自然,众人就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猜测。
“当初靖安殿下领兵亲征,气概过人,传到我们这些小国当中,皆是不由心生敬佩,就连西凉的亲王都为之折服,甘愿被俘,也听闻当时靖安殿下承诺会照拂好亲王。只是今日提及亲王,殿下怎么支支吾吾说不明白?”
周梓枂见各国领袖说话如此有针对性,又见那魏泱肆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也不由感到心急,心中不免有些不好的猜测。
魏清诀离得近,对她脸上的神情看得更为仔细,泱肆在桌下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竖起一根食指晃了晃,表示无事。
心中一下明白过来,只是仍是不懂她这么做的目的。
“诸位稍安勿躁,此事确实是大北考虑不周,让瑶琰公主不能与亲王及时相见。清诀自罚一杯,望瑶琰公主见谅。”
他伸手过来,欲要拿起泱肆面前的酒壶往自已杯中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