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6燃對面坐下。
兩人隔著玻璃相對而坐,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沈星染才道:「我沒想到,你竟然過來了。」
6燃笑了笑,沒說話。
沈星染似乎是憋久了,他又道:「我在聞上看到了,你把沈氏捐出去了。」
現在說出這句話,沈星染依舊帶著滿滿的不解和震驚。
「你怎麼會捐出去呢?那可是沈氏啊?你怎麼願意捐出去呢?」
他喃喃說了很久。
獄警察覺到他狀態不對,多看了他一眼。
呢喃了半晌,沈星染像是想通了什麼,突然停住。
而後,他自嘲地笑了起來:
「我以為,你才是和沈家糾糾纏纏永遠都割捨不清的那個,誰知道你比我清醒多了,竟然斷得那麼乾淨……」
「不然呢,留著糟心嗎?」6燃說。
沈星染抬頭看向6然。
他道:「我也是進來了很久,才突然想明白。」
6燃抬了抬眉。
沈星染問他:「沈星遇的生日宴會上,你是故意和沈星遇說你要進沈氏的吧?你早知道我在偷聽你們談話。」
6燃只笑了笑,沒回答他。
沈星染一直把6燃放在一個競爭者的位置上。
現在沒什麼可爭的,他才有些別的感覺。
沈星染垂下頭,輕聲道:
「我有時候在想,如果……有沒有可能……我和你才是最像家人的那個。」
6燃抬眸看向沈星染。
沈星染這話說的很噁心,但他意外明白沈星染的意思。
如果說,「沈星染」是一個頭銜。
那麼,6燃是第一任,沈星染是第二任。
他們同為孤兒。
沈星染是搶走他名字的人。
同時,他也是個從頭到尾都沒有自己名字的人。
但6燃還是覺得,沈星染能有臉對他說出這句話,實在是很稀奇的事。
6燃懷著一種難言地探究欲,諷刺道:「你知道京市冬天的池水有多冷嗎?」
他這話說出來,對面的沈星染抬起頭,茫然問:「……什麼?」
沈星染的臉上,並沒有偽裝,是一種純然的無知。
6燃一愣,突然大笑起來。
他笑得很大聲,笑得前仰後合。
對面的沈星染不明白他在笑什麼,嚇了一跳。
6燃卻沒有解釋。
他只是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突然意識到,記憶里縈繞不散的痛苦,早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