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父一方面不满于养子的自作主张和欺瞒行为;一方面又十分骄傲,当年自己坚持要供养子读书,两老因此要分家,可事实证明,供淮舟读书是正确的,他确实有天赋。
他现在可以说喜忧参半。不知道怎么与妻子和老娘说,才不会闹得太过。
老太太坐在灶前,正好对着厨房门,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口踌躇的儿子。“老二,你在门口走来走去干嘛?”
听见老太太喊自己,安父慢慢吞吞地走了进去。
知子莫若母,见着他这个样子,老太太一下就猜出来是有事儿。
“你这样子,一个是你老娘,一个是你媳妇,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叹了口气。
“当家的,你直说吧。是店里有什么难处嘛?”安母听见老太太这般说,也发现了安父神色的异常,有些紧张地问道。
“不是不是,你莫要乱想。”安父急忙否认。
“那你倒是说啊,这会孩子们都不在,再合适不过了。”安母也是个急性子,看到安父如此模样,催了催。
“是……淮舟的事儿。”安父琢磨了下,如果直接说养子已经去了县里读书,这两人怕是会不开心。
安母和老太太听到这里,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了数。但不曾接话,均望着安父。
“我想,让淮舟还是去县里读书吧。现在从安居的生意也稳定了,赚得还行,能支撑这比开销。”安父斟酌着,说了出来。
“是
你想,还是淮舟想?或者是淮舟已经做了。”老太太也不惯着,直接点明。
安父有些诧异,老太太怎么会知道?“是淮舟已经去松山书院了。”
“你倒是长本事了,儿子犯了错,不说教一教、罚一罚,还直接帮忙瞒着家里人。好,好。”老太太近日反复被顾淮舟和安父的态度给气着了,此时脸色黑的吓人。
安母一向温顺,此时虽然没有开口,但眼中也流露出了不解与不赞同,直直地看着安父。
安父有些受不住这两人的冷脸。他觉得自己是一家之主,这点事儿怎么就是大问题了,值得她们发火。
但他不好对着老太太说什么,只好看着安母道:“你怎么也不理解,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不负恩人所托,尽量给淮舟最好的吗?”
“现在难道他过得还不好吗?”安母的委屈在安父这句话的刺激下,达到了顶峰。
“这些年来,你要对淮舟好,我不反对,也十分支持。别人家的孩子吃好的、穿好的,可你看看知意,她一个女儿家,新衣服都不如淮舟多。更别提淮舟还有读书的花销。你自己算算,我们幸辛苦苦攒下来的银子,有几分是用在自己闺女身上的?我可曾埋怨过什么?”
“再者,你瞅瞅,淮舟近些日子可像样?没错,他读书是了得,或许真的能高中。可他为家里做了什么?知意比他小,天天都摊子、铺子里帮忙。那淮舟来
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清。”
“现在,他瞒着家里去了松山书院,你轻轻松松地就想揭过去,遂了他的意。你可曾想过,知意马上十二了,一般人家已经在给闺女寻摸亲事、攒嫁妆。好不容易从安居生意尚可,家里略有节余,你真的不为女儿考虑吗?”
……
安母这些话,越说越委屈,后来索性哭出了声。这些年,委屈女儿她不是看不到,也不是不在乎。原以为,女儿是喜欢养子的,那这么些委屈,日后都可以用良缘化解,可现下,女儿不喜欢养子,且养子那个态度,怕也靠不住什么。
安父被安母的言语和行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甚至,安母哭着,他都忘记安抚。
老太太也没有阻拦,上一次在家里,就看出来了,老二媳妇是有委屈的,只是没说。而儿子这个榆木疙瘩,却还觉得妻子百依百顺是好事。
有些矛盾啊,只有说开了,才有解决的可能。否则只会越来越大,难以挽回。
好半响,安父回过神来,顾不得老太太在场,搂着安母的肩膀,轻拍道:“好了,别哭了,娘还在呢。”
安母许是听到这话,顾及老太太的脸面,从大哭转为抽泣,慢慢稳定了下来。挣脱了安父的手,也不去看他。
“娘,是儿媳没分寸,对不住。”
“月娘,你没错,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安母闺名许月,还未出阁时,家里人都唤一声“月娘”。老太
太此时觉得,自家儿子不占理,说话更是软了两分。
“你呢?你当真是不顾你媳妇的意见,也不为知意打算?”老太太沉着脸,向着安父问道。
安父现在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为难地看看媳妇又看看自家娘。
“罢了,你今儿个白天,就把这事儿想清楚。晚上回家再说。”老太太也腻了,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要为了个养子折腾。
安父木然地点点头,有些尴尬,又想去哄哄媳妇。但安母并不给机会,只说了句:“你想清楚再说。”
安知意和顾淮舟在前面,也没什么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