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把頭轉回來的時候,林念知已經越過她往馬場走,留給她一句,「我自己騎。」
裴幼舒一聽愣住,看在她直奔那匹黑馬,掉頭就跟過去,開什麼玩笑,她可不敢放林念知一個人去騎。
察覺到跟在身後的人,林念知嘴角勾起獵物上鉤的冷笑,眼裡的暗光一閃而過,
貼近黑色馬匹,林念知前腳踩上腳蹬,抬高后腿,邁上馬背輕輕落座。
仔細觀察可以發現她上馬的動作連貫流暢,看起來並不像第一次騎。
但只顧著擔心林念知身體的裴幼舒根本沒注意這個細節,在裴幼舒上馬的時候,她緊張的盯著馬上的人,張開雙臂,時刻準備著接人。
等林念知調整好騎馬的坐姿,裴幼舒走到黑馬的左側,小心翼翼的牽起馬頭上的牽引繩。
擔心馬背上的人身體受不了顛簸,握著牽引繩的裴幼舒連走路都刻意放慢了度,十秒走兩步,然後停一停,再走……
林念知騎著黑色駿馬,裴幼舒在前面牽著牽引繩,背景是一片廣闊的草坪,綠茵下兩人猶如散步般悠閒,遠遠望去,邊際的天空被拉成一條天藍色的線,畫面美好恬靜。
而看到這一幕的盛愛只覺得格外刺眼,眉頭緊皺的盯著馬背上的林念知,心中頓時生出從未有過的危機感。
林念知什麼時候和姐姐關係這麼好了?
元喬一見盛愛下場休息,就趕緊從涼亭那邊趕過來,又是遞毛巾又是遞水,旁邊站著的工作人員都覺得自愧不如。
盛愛敷衍的說了聲謝謝,目光一直盯著遠處,看了眼元喬遞過來的水,靈光一閃,拿著水就往裴幼舒那邊走。
然後朝黑馬周圍的兩人喊,「幼舒姐姐,喝點水休息一下吧,我來教念知姐姐。」
結果兩人好像都沒聽見一樣,裴幼舒牽著健碩的黑馬從她面前徑直掠過。
不過裴幼舒這回真不是故意的,她整個人注意力都在馬身上,根本沒聽到有人對她說話。
盛愛幽怨的盯著漸漸遠去的背影,又拉不下臉再喊一遍,氣憤的扔下水,轉身離開。
騎了大概小半圈,林念知微微側眸,看向前方的人,忽然說道,「那天展會,我身體不舒服。」
這是特意自己解釋?不知道為什麼,居然還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裴幼舒大度的笑笑,「沒事兒。」
然後抬頭看了一眼她越來越慘白的臉色,態度堅決道,「你身體是不是還沒好?我們繞一圈就回去。」
這是裴幼舒第一次說話這麼強硬,剛才見面她就覺得林念知不對勁,身上藥材味道特別濃郁,臉也灰白沒有血色。
林念知聽了只是淡定的微微一笑,讓人摸不准她什麼意思。
如果是以前,或許會覺得她是真的關心自己,但現在聽到只覺得可笑。
林念知面上布滿陰鬱之色,嘴角勾起譏諷的冷笑,裴幼舒的演技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精湛。
一直專心牽繩的裴幼舒根本沒注意到周圍氣氛的變化。
「裴小姐在展會上看中什麼東西了嗎?」馬背上的林念知狀似閒聊的隨口問。
裴幼舒注意力都放在手裡的牽引繩和馬身上,沒注意她問的什麼,停下腳步,轉過頭疑惑的「啊」了一聲,「什麼?」
裝傻似乎是她的強項,林念知在心裡冷冷的哼了一聲。
然後面上淡定的又說了一遍,裴幼舒對她的問題回以搖頭,頓了下,說道,「不過有對耳環我很中意。」
終於進入正題,林念知微微俯下身,摸了摸忽然發抖的黑馬,然後手指纏著馬韁繩,漫不經心道,「我也喜歡,裴小姐能讓給我嗎?」
看似隨口一說,但說話時她手裡的馬韁繩驟然勒緊,繩子壓迫造成的不適感使黑馬逐漸焦躁發狂,彷佛只要她手一松,馬就會掙脫繩子狂奔。
偏偏裴幼舒沒注意到馬的異常,心裡一個勁的琢磨林念知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知道什麼了?
裴幼舒搖了搖頭,斬釘截鐵道,「其他的都可以,唯獨這個不行。」
此話一出口,林念知腦子裡緊繃的神經驟然一斷,臉上露出一閃而過的神經質笑容,被騎著的黑馬也愈加變得狂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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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元家伊水山莊。
元喬趁虛而入,帶著盛愛去自家山莊散心,盤算著今晚留她在自己家過夜。
元夫人喜歡熱鬧,在山莊舉辦了一場小型聚會,參加宴會的都是豪門千金。
聚會的話題一般圍繞著珠寶飾、衣服包包什麼的,談論起這些免不了要攀比。
聚會中有人突然說道,「姐姐們別比了,我們這麼飾再怎麼比也比不過元小姐身上戴著的玉墜子。」
元喬出生那年,元老爺子豪擲千金買了一塊價值連城的翡翠,請殿堂級的大師雕將翡翠雕刻成玉墜子送給小孫女。
圈子裡的人都知道這個傳聞,剛才還得意洋洋炫耀自己飾的人都閉上了嘴,頓時覺得自己身上的東西拿不出手。
其中幾個大小姐想看看價值連城的玉墜子長什麼樣,結果去外面找的時候,發現元喬不在,位置上只有盛愛一個人。
往常這種宴會,盛愛一直都是扮演柔弱小可憐,襯托的那些豪門千金跋扈張揚,然後博得眾人的喜歡和憐愛。
但盛愛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裝了,見她們走過來直接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