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役應聲進去。
屋內點起燈火,裴時安也被人扶著上了床。
葉初雨只覺得這屋內的溫度也沒比外頭好多少,她當然清楚裴時安在葉家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葉遠聲再照料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他朝事繁忙,回來頂多問一句,可只要鬧得不要太過火,誰又會與他說實情?
至於其他葉家人——
他們倒是能說,卻也沒必要冒著得罪丹陽郡主和長公主的風險,給一個沒必要的人多嘴,何況裴時安說到底也是「葉初雨」的未婚夫。
眼前這間屋子一窮二白,與她醒來時那間屋子簡直有著天壤之別,葉初雨心底微嘆一口氣,吩咐道:「去外頭找些炭火過來,再去弄一盆熱水。」
兩個雜役應聲去做事。
好在屋內儲存的熱水還有,其中一個出去找炭火,另一個則去倒水。
不算熱氣騰騰的溫水倒進盆中,雜役連忙端了過來。
「郡主,要不您先擦拭下?」先前一路過來,葉初雨的身上也沾了不少風雪。
葉初雨搖頭,只讓人快些拿去給裴時安。
她也冷,但還能挺下。
裴時安可是快挺不住了。
雜役便沒再堅持,拿到床前同裴時安說:「裴公子快些把手泡進盆中暖和暖和。」
不用雜役說。
裴時安也知道要做什麼。
身上已經冷得不行了,他急需一抹溫暖灌溉自己的全身。
雖然鬧不明白葉初雨到底要做什麼,但裴時安這會已不想再去想別的,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咬著牙顫抖著抬起那一雙早就凍紅了的手,泡進盆中。
熱水蓋過雙手的那剎那,裴時安第一個反應竟是覺得疼。
不由低吟出聲。
「怎麼了?」
葉初雨原本不敢靠近,怕惹裴時安煩,此刻聽到這一聲,不由臉色一變,連忙快步走去。
頭上的風帽早已摘下,在屋中暖色燭火的照映下,倒襯得她那張精心妝面描繪出來的臉也有了幾分人氣。
平日裡總是自視甚高、目下無塵的模樣,此刻卻滿心關切和不安。
她站在床前,火急火燎去看盆中的手。
雜役此刻見她匆匆而來,已不再吃驚她待裴公子的態度,聞言忙同人說道:「郡主別急,裴公子就是突然碰著熱水,無礙的。」
葉初雨不信。
抬眸去瞧裴時安,見他閉著眼睛,神情並無多大礙,方才鬆了口氣。
又見他身形蕭索,即便強撐著也能感覺出他冷得想打哆嗦。
冷熱交替最是難捱。
葉初雨想伸手替人把被子蓋在他身上。
可手才伸過去,連被子的一角都未觸碰到,就瞧見少年凌厲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