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本宫走走。”
姜锦霜一袭雪白曳地长裙,宛若一株高贵圣洁的莲花。
“好。”顾平安起身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漫无目的地走着,花园树枝廊檐都挂着串串风铃,晨风吹动清灵悦耳。
姜锦霜突然止步。
“父皇面若枯槁,有时浑浑噩噩,看样子最多还能强撑三年。”
顾平安没有接话,只是做倾听者。
病魔如刀,昔日震慑南夷的一代枭雄竟已沦落到这般田地。
那场旷世战争,大乾先帝姬无涯在草原战死,蜀帝深陷十万大山,身负重伤逃回朝歌城。
“如果没有娘亲挡在他前面,那他早死了。”
姜锦霜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可顾平安分明听出了竭力克制的哀伤。
“打我记事起,娘亲就无所不能,出身贫苦的农家女一路名震江湖,再到蜀国皇后,我从未认真想过她有一天会死掉。”
“其实我没有匡扶社稷之志,也未曾有过开创姜氏荣光的念头,有娘亲庇护,我只想修炼绝巅,能遨游于北海、揽月倒悬山之上。”
“可她死了,一切由不得我。”
“我不争,等父皇驾崩,我会死,娘亲那些旧友部下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她的名誉也会被执史官污蔑。”
“我必须争。”
相识以来,姜锦霜第一次说这么多,也第一次没有称本宫,说完继续往前走。
顾平安亦步亦趋。
蜀帝立过两任皇后,第一任是倒悬山澹台氏族,诞下三个皇子。
第二任,揽月宗宗主黎舞,也就是殿下的娘亲,殿下也是皇嫡,符合春秋以来的礼法继承。
天家争储最是残酷,何况同父异母,无论其中哪个皇子登基,长宁公主府的下场都会无比凄惨。
时间很紧迫,最多三年。
天色渐橙,双方似有默契般放慢脚步,观赏着朝阳升起。
“殿下,死了的话就看不到晨曦落日了。”顾平安轻笑一声。
姜锦霜勾动唇角,慵懒道:
“所以,还是让别人死吧。”
……
马车缓缓驶向十九巷。
巷子只够容纳两辆马车并排而行,偏偏左右种满了槐树和紫荆花,巷尾坐落一头梼杌铜像。
视线开阔,巍峨古朴的藏书楼映入眼帘,顶端仿佛直插云霄,门前白玉阶梯结伴而行的硕学鸿儒,各个身如渊渟岳峙,孑然一身的武夫亦是气机绵长。
当顾平安缓缓走下车厢。
三层之上有人俯瞰。
周遭冷眼旁观。
殿下为了满足此子的小小任性,不惜悬赏北海血戟,相比而言,藏书楼通行证算什么?
仗着自己受到殿下信任而骄横不可一世,说难听点就是愚蠢。
来西蜀第一件事,不说轰轰烈烈惊天动地,至少也要尽善尽美吧?……
来西蜀第一件事,不说轰轰烈烈惊天动地,至少也要尽善尽美吧?
而你却闹出二十岁开脉这种笑话!
“顾公子,其实老身本来很同情你的遭遇,也敬佩你在商江郡展现的惊艳手段,可你偏偏为了一己私欲要挥霍一件至宝,何苦呢?”
“以你低劣的天赋根骨,通玄了又能怎样?”
楼前,一个白苍苍的老妪忍不住质问,她并无恶意,只是难以理解。
顾平安颌为礼,一言不擦肩而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