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目十行的浏览了一遍整个文档,樊老太太和她律师团的主要思想很简单。
证据链不足,超过追溯时间,按照灵异界约定俗成的规矩,最多争取到赔钱。
傅云靠在椅背上,神情更加烦躁了。
他没指望仅靠这一缕残魂就把他大姑奶送进监狱里过余生,但是他想靠手上仅有的一点东西,给陈时越能多争取一点是一点。
外公生前留下的安家势力盘根错节,在灵异界的方方面面渗透着,更让人头疼的是,你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心向何处。
樊老太太和安颜欣割席,最犯难的绝对是他外公生前手下的人,一个是亲妹妹,一个是遗孀,论谁都是安家的核心人物,无论跟谁都不算是背叛。
万一案件中有什么关键人物是大姑奶手底下的,那一切都是未知的变量。
傅云一只手抚着自己胳膊上的淤青,一只手扣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不过好在深夜难眠的不只他一个人,与此同时的安家分堂口。
柳泓坐在办公室里,身后传来慢吞吞的脚步声,她心里一惊,刚要合上电脑,手就被人从身后按住了。
“这么晚了,还在看墓地的事?”安颜欣收回手,在她身后慢慢的说道。
“干妈。”柳泓局促的叫了一声,试着解释道:“我算过了,迁坟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不会耽误工作的。”
安颜欣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一片白茫茫雪山的图片。
“真往雪山上迁吗?”安颜欣问她:“你亡夫故去几年了?”
“四年了。”柳泓低头笑了笑,额前一缕长发垂落脸侧,她在中年女人里算得上容貌姣好那一卦的,此时夜色已深,白天的口红已经褪色的差不多了,就给人带出一种苍白的柔弱感来。
“你女儿多大了?”安颜欣想到什么似的说。
“大班,明年该升小学一年级了。”柳泓回答道。
“回头放到公司旁边那个小学吧,我们有出资。”安颜欣不咸不淡的吩咐道:“这么多年也够辛苦的。”
“有干妈提携,不辛苦。”
她指尖戒指一闪,立刻吸引了安颜欣的注意:“啊……”
柳泓羞涩的笑了笑,然后将戴着钻戒的手藏回去。
“订婚还是?”安颜欣问道:“你有未婚夫了,怎么没同我说?”
“还没呢,男朋友。”柳泓将电脑和上,岔开话题:“干妈今天药还没吃吧,我送您回老宅休息。”
“也是,你这个年纪谈恋爱也好,总不能下半辈子都守寡吧。”
……
“哎呀,今天高考哦!”宁柯大惊小怪的刷着微博:“某些人之前不是还因为离开学校而伤感吗?”
蓝璇从桌上捞起一包纸巾砸过去:“你烦死我得了。”
“不高考还不是好事。”宁柯当空接住纸巾,顺手揉了揉拆开来,放自己办公桌上了:“我当年高考前要是有人突然跟我说你不用考试,你已经因为特殊能力被灵异部门录取了,我能高兴的从教学楼上飞蹦下去。”
蓝璇:“……差点就蹦了。”
傅云推门从二楼房间里出来,一步一步的走下楼梯随口问道:“什么蹦不蹦的?”
宁柯伸出两只手给他比划了一个高空坠落的轨迹:“高中教学楼,一跃——砰!”
傅云看着他定了两秒,叹了口气道:“有时候跟智力障碍的员工交流,真是连白眼都懒得翻。”
他没理会宁柯的抗议,继续不咸不淡的转向蓝璇:“你要高考啊?”
蓝璇:“……我没有。”
“没事去吧,我们事务所允许半工半读。”傅云一边俯身在饮水机前接水,一边心平气和的对蓝璇道。
“哎呀我不考!”蓝璇暴躁道:“我现在参加高考是打算六门拿一百来分吗?”
“那这可是你自己不考的啊,以后不能反悔赖我压榨童工,没让你高考。”傅云伸出一根手指警告道。
蓝璇看了他半晌,毫无征兆的蓦然眼眶一红,然后抬手擦了一把眼睛,低下头没说话了。
傅云:“?”
他看向宁柯,无声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回事,宁柯一脸茫然。
“……我说错话了?”傅云不确定的开口问道:“蓝璇小同学?”
“不考也行,你捉鬼镇魂又不要本科以上学历。”宁柯试探着道。
蓝璇在桌子上趴了半晌没理人,傅云挑了下眉毛,回头示意宁柯闭嘴,然后走过去敲了敲她的桌面:“到底怎么了,起来说话。”
蓝璇猛然抬起头,依旧眼泪汪汪的道:“老板,我能求您个事吗?”
“你说。”
“我要去楼上你房间说。”
“啊?”傅云莫名其妙:“有什么不能在这儿说的?”
白喆和宁柯都不约而同的扭过头来,满眼好奇的看向这边。
傅云犹疑半晌:“你私人心事啊?”
“不是,是你的私事,准确来说是咱俩的私事。”蓝璇信誓旦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