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開門,他先注意到的是對門房門底縫透出的一絲光亮,隨後就聽到隱隱約約的水聲。
這是。。。醒了?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沒有直接推門進去,先走到了水吧邊。
冰塊掉入玻璃杯發出叮噔輕響,聞昭又往裡倒了大半杯檸檬水,端起了喝了口,看著窗外蒙蒙亮的天色放空了一會,直到耳邊傳來咔噠一聲門鎖轉開的聲音。
他側過身,視線還未對上,人先怔住了。
姜熠赤腳站在房門口,浴袍系得鬆散,漏出兩截平直纖秀的鎖骨來。他的發尾微潮,黑漆的眉睫上沾著層淡淡水霧,唇色比往常殷紅不少,眼尾的紅痕也很明顯,不知道是哭過還是別的什麼,很難讓人不深想。
整個眉眼清凌、面無表情的立在那兒,有種清冷的誘。
但聞昭最先關注到的,是他左手手腕上那個咬得極深的牙印。
他動了下腳,還未往前邁步,姜熠就淡聲叫住他,嗓音有些黏啞:「站那別動。」
聞昭依言不動,目光從他滴水的發尾落到他敞露在外的皮膚上,最後又落回手腕,委婉問道:「你的手。。。沒事吧?」
「沒事。」
「。。。。。。沒事幹嘛咬自己一口?」
下一秒他就知道原因了,因為一縷薄荷酒味的信息素纏襲上他的感官,信息素很明顯傳達出和他站的不算近的a1pha目前是個什麼狀態。
姜熠還是一幅冷冷淡淡的表情,怎麼看都不像是處在易感期的a1pha,連說話也是清冷冷的調子,除了聲音有點啞外:「發熱上頭了,保持清醒。」
「。。。。。。」聞昭輕抿了下唇,「你可以叫我的。」
半晦不明的天光里,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地落下:「有個omega就在對門都不叫,傻不傻?」
「咬自己一口多疼啊。」他微微彎眼,用最溫柔的語氣發出最直白的邀請:「不如來咬我吧,效果還更好。」
姜熠沒接話,徑直走到水吧邊拿起一個的水杯,同他擦肩而過時,濃到連阻隔劑都蓋不住的信息素卷席所有感官,像是一杯度數極高的薄荷冷酒盈頭澆下,熏得他一個腿軟險些沒站穩。
這個濃度。。。聞昭轉過身看著給自己鏟了小半杯冰塊的姜熠,無聲嘆氣。
都開始發情熱了還能裝得這麼若無其事,也是挺厲害的。
灌完整整一杯冰水後,姜熠才感覺呼出的氣沒那麼熱了。他含著冰塊,聽到聞昭喊了聲他的名字。
「一個人捱發情熱很難受的,你。。。」他頓了下,聲音輕了一些:「可以選擇讓自己好受一點的辦法的。」
姜熠咬碎嘴裡的冰塊,微垂眼睫,淡淡說了句不用。
眼睫耷下來那一瞬,他的目光輕淡而克制地從omega右肩滑過,一些很久遠的記憶不受控地浮上腦海。
聞昭孕期的時候,他給人做過一次臨時標記。
雖然那次也是提前打過抑制劑,用藥理扼制了一些生理反應,但他也不是全無感覺的。
不能細想,細想要出問題。
下唇微收,上齒在殷紅柔軟的唇上碾出一道白痕,一個咬力沒收住,最後他不小心咬破了唇角,下唇溢出一縷刺目的鮮紅血跡。
姜熠:。。。。。。嘖。
他面無表情地舔掉唇邊的血珠,目光收著斂著就是不落在聞昭身上,給自己又倒了一杯冰水,步伐略快的回到自己房間裡。
聞昭看上合上的房門,微微蹙眉。
真要放任他自己捱過易感期嗎?
真的不管的話。。。會出事吧?
他倚著吧檯,看著窗外漸亮的天色和緩緩露出輪廓的朝陽,擰眉糾結了足足半個多小時,最後還是沒法做到放任不管。
走至房門前,他先是抬手敲了敲門,姜熠沒應聲,試著擰了下門把手,結果門沒鎖,就這麼被聞昭給推開了。
這個味道。。。。。。
聞昭屏了屏呼吸,進屋五秒不到就感覺被抑制貼蓋住的腺體微微熱起來,他摸了摸右脖頸那塊皮膚,想著不會十分鐘不到他也跟著直接誘發假性發情了吧?
聞昭沒敢小看百分之九十八的匹配度,在房間電視櫃裡翻出酒店準備的應急抑制藥先吞了,這才轉過身看著床上那個圓鼓鼓的大白繭子,大白繭子周圍還圍了一圈枕頭,看上去跟幼兒過家家築起的「堡壘」似的。
雖然很不合時宜,但小聞總還是被可愛到了。
腦中過了一遍a1pha在易感期築巢行為的相關生理知識,想起「築巢行為是領地意識增強的行為表現之一」這個形容,他放輕腳步走過去,試探著伸出手輕輕拍了拍那個大白繭。
「姜熠?」
話落後他的手突然被攥住,動作並不溫柔,緊得有些發疼。而且聞昭感覺攥緊他手腕的那隻手,掌心溫度熱得過分。
他沒有掙開,只放柔語調又輕輕喚了聲姜熠,像是在哄鬧脾氣的小朋友理理自己:「這麼悶著不難受嗎?小心缺氧啊。」
被子動了動,從裡面探出一隻頭毛胡亂支棱的腦袋。
聞昭愣住了。
姜熠還是無甚表情地盯著他,但眼尾卻比方才還要紅一些,沁著水汽,似洇開一筆極艷的桃花色。他的眼睫濕漉漉的,懸著欲墜不墜的淚珠,眼眶也有些微微的紅,頰邊還殘留著未乾褪的水痕。
睫毛微顫著眨了下,眼裡就不受控的浮現出一層漉漉水光來。在聞昭有點愕然的注視下,淚珠子就跟斷線的珍珠似的滾落,很快沾濕a1pha的面頰,落在床單上洇開暗色水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