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子的女使婆子战战兢兢,差点晕倒,听闻此言差点喜极而泣,忙不迭躬身退了。
顷刻间,便只剩下二人。
裴璟也消了怒气,缓和了面色走上前:“阿鸢可是被我方才给吓住了?”
他叹一口气,去握她的细白柔荑:“我知你心慈,可你到底是主子,她们是奴仆,身份有别,她们侍候不周,确实——”
还未说完的话语消弭于她推拒的动作。
姜鸢望着他,眸子里盛着他看不懂的情绪:“那我……又是什么身份?”
纵使已经掐紧了手心,告诫自己心平气和,可她还是无法抑制眼里逐渐沁出的水光,每说一字,愈深一分:“你未来的……妾侍?”
裴璟面色一凝:“你方才都听见了?”
他摇头失笑,本想等今日过后才同她道明,却不料她却提前得知。
罢了,让她提前高兴一会儿也好。
裴璟唇边轻噙着笑,眉目蕴采:“没错,待我完婚之后,我便迎你进门。”
“此后一生都保你富贵绵长。”
裴璟沉浸在对她未来的安排中,浑然不觉她苍白如纸的面色:“你入门过后,我会赠予你良田百亩与数十家商铺作为你日后的体己私房钱。”
他眉眼俱笑,毫不知情地继续往她心上扎刀:“我早就想好了,便是你今后生下的孩子,也不必养在郡主膝下。”
他还欲再说,可视线扫至姜鸢惨白的脸色顿时消弭,慌忙扶住她:”阿鸢,面色怎如此不好,来人——”
姜鸢握住他的手,制止了他唤人,眼睛通红,声音微颤:“你先前为何不说你早有婚约?”
裴璟一愣,解释道:“我与嘉平郡主的婚事乃是先帝赐下,满京皆知。”
他望着她惊惶神色:“难不成……你竟不知?”
姜鸢深深闭眼。
若是原主,倒是可能知晓,可她才来两年,还在因为负伤在床上休养了好些时日,加上久居乡野,远离京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一股深深的凄惶涌上心间。
错了,一切都错了。
好一会儿,她方睁开眼,眼角还泛着濡湿,目中一派清明:“伯谨,有一事我想告知于你。”
她顿了顿,语气缓缓却笃定无比:“我姜鸢,一不做妾,二不与其他女子分享我的丈夫。”
裴璟不料她竟生出如此言论,不由得眉心紧蹙。
想到可能是担心将来郡主欺侮了她,他便慰劝道:“你莫怕,虽说是妾,可比外面那些正头娘子风光不少,我自会护着你,便是郡主都不敢随便动你。”
至于第二点,裴璟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捏了捏她的面颊:“阿鸢的醋劲儿未免也太大了些,你放心,无论我娶谁纳谁,在我心里,你总归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他又状似不经意地补充一句:“这年头,便是寻常农夫,哪年收成好了也会想着纳个美妾回来侍候收用呢。”
“不过我到底不是那般沉溺美色之徒,娶了郡主后,也只纳你一人。”
“如此,你总该放心些了吧?”
他望向姜鸢,想从她面上找寻到些喜色,可只见她脸上一派木然,两眼直瞪着他,像是怔住了一般。
裴璟还欲说些什么,可门外匆忙赶来的方庆却打断了他:“殿下,该进宫给陛下拜年庆贺了。”
待为她向皇兄讨些恩典赏赐再回来罢。
裴璟舒展眉眼,俯首对她耳语:“阿鸢,等我回来,给你一个惊喜。”
说罢便不再耽搁,快步朝外而去。
姜鸢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身影消弭,许久才缓过神来。
只愣愣地落下眼泪。
原来、原来他竟是这样想的。
让她成为他的妾侍,便是他为她做的打算。
回想起方才那太傅说的话,姜鸢不禁摇头苦笑,怕是连裴璟也认为她身份低微,做个妾侍已是天大的殊荣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