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掌心贴在她的脖颈处,很宽大,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予人以强烈的安全感。
且惠的脸渐渐红了,连带着那层薄薄的真丝面料也滚烫起来,几乎要出卖她的心跳。
她尽了最大努力,才装作若无其事地推开他,胡乱拢了一下头发。
且惠根本不敢抬头看沈宗良。
她弯腰点头:“谢谢。刚才。。。。。。刚才。。。。。。”
她刚才不下去了。
一时之间,素日伶俐的口齿消失殆尽,且惠居然只剩下结巴的份。
沈宗良替她说了,他神色自然且从容,很没有什么的样子。
灯光下,他温和开口:“不要紧,你刚才只不过是在受惊吓的状态下,做出的应激反应而已。”
且惠不住点头,“对,我就是。不好意思。”
“好了,”沈宗良催促她早点回去,“去休息吧,记得锁好门窗。”
她哎了一声,说:“打扰了,晚安。”
门被关上很久之后,沈宗良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心率逐渐恢复正常。
他走到茶几边,摸出一包烟来拆了塑封,倒扣在手心里磕了两下,抖出一支。
点燃后,沈宗良等不及般地深吸两口,吐出浓厚白烟。
从他成年,懂了几分男女之事起,对女性一直是能避则避的态度,这让他省掉很多麻烦。
如今他将近而立,没有谁听说他交往过女友,甚至没有固定伴侣,对姑娘出手又阔绰大方。
这基本上是圈子里评定一个人是否为浪子的全部要素。
因此,那帮以己度人的小崽子们,纷纷揣测他私下玩得很大。
在沈宗良是洁身自爱,还是暗度陈仓之间,他们更愿意相信是后者。
至于为什么从无一点流言传出,大概是他的情人们畏惧他的权势,身份使然。
但他只是习惯了克制自己而已。
比起逢场作戏,那些只服务于满足人类最原始的冲动,他更吝惜名声。
他非常讨厌掌控不住欲望的感觉,完全是出于刻意的,在冷淡着万事万物。
凡人精力有限,而野心需要精力来支撑,亘古不变的定律。
再直白一点,对他而言,玩弄美色不如玩弄权术。
能真正给沈宗良带来快乐的,是与自身付出相匹配的名利地位。
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尚未醒来的俗人,没外头传得那么持正守则。
欲望这东西,很自然地会在对权力的角逐中得到舒展,不至于无处发泄。
唐纳言了解他,对他这一套站不住脚的理论画个问号,说那是因为你还没尝过这里面的味道。
而沈宗良认为,这根本没什么可尝的。他完全不需要,也提不起兴趣。
但今晚,钟且惠突如其来的这么一抱,带给他一种从未有过的体会。
隔着单薄宽松的丝质睡裙,她急中带喘的呼吸呵在他胸口,毛茸茸的发顶拱动在他的脖间。
看似镇定沉默的当口,他只感觉到坚硬的喉结咽了又咽,突兀干涩。
这种快要打破戒律的反常,对沈宗良来讲晦暗而刺激。
第15章chapter15
且惠是一路小跑着下楼的,像一只误闯禁区受了惊吓的小兔,急于逃离雄狮的领地。
刚才上楼时,门只不过虚掩了一下,没有完全阖上。
她跑进去,用力地甩在身后,脱力般地背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且惠抚着胸口,试图安抚那颗砰砰直跳的心,它太快太急了,像随时都会从喉咙里蹦出来。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酸枝木多宝格里那座自鸣钟,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月光在窗前撒下一片暗影,她盯着看了许久,气息才渐渐地平和了下来。
且惠坐到书桌前,拿起笔重新看了眼卷子,继续往下做选择题。
“张某基于杀害刘某的意思将其勒昏,误以为他已经死亡,为毁灭证据将刘某扔下悬崖,事后查明,刘某不是被勒死而是从悬崖坠落致死,关于本案,哪些选项是正确的?”
她扫了一眼答案选项,勾了D,张某构成故意杀人既遂。
但翻过一页,答案还多选了一个A,张某在本案中存在因果关系的认识错误。
她敲了敲脑袋,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摆在第一个,怎么就没有勾上?
行为人误以为第一种行为造成了危害结果的发生,但实际上危害结果是由第二个行为造成的,这是典型的因果关系认识错误啊,老师讲过好多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