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阴郎缓缓抬手,颤抖着用力捏住沐阳的手腕,力气大的仿佛要将骨头捏断。
沐阳没有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二人的视线交错,沐阳在严阴郎的瞳孔里看到了小小的自己以及绝望中的挣扎。
过了一会儿,严阴郎松开手,胳膊无力的垂下,身子向前脑袋靠在沐阳的腹部。
过去十多年在“家”的经历走马观花的从眼前一一晃过,那些纷乱的记忆如瓢泼大雨般冲刷着他的记忆,耳边反复响起刘勇南狰狞的面孔和张素的竭力的嘶吼。
淡淡的消毒水味萦绕鼻尖,严阴郎耗尽力气,从嗓子里逼出一个音节——
“好。”
【班长不记得我了吗】
严阴郎回家已经十一点半了,客厅里黑漆漆的,是这个家里久违的安静。
他动作很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去厕所洗了个澡,顶着湿漉漉的脑袋坐在床上。
额头的伤痕在慢慢愈合,伤口发痒又不敢挠。
手背的纱布湿了,严阴郎索性将拆了,让暗红色的肤色暴露在空气中。
夜晚幽静,蝉鸣都没了踪影,远处偶尔几声猫叫狗吠,在这浓重的夏夜叫的人心烦意乱。
燥热难挡,哪怕刚洗了澡,没坐一会儿又出了汗。
严阴郎下床坐在窗沿上渴求微弱的晚风清凉,月色撩人,他脑子里闪过的都是沐阳的样子。
爽朗的笑容、坚定的眼神,还有独属于少年的蓬勃朝气。
这些都是严阴郎遥不可及的东西,他不自觉的被沐阳吸引…靠近,不为别的,只因沐阳身上有一股阳光的味道的。
温暖、明亮,宛如一团火光,所到之处均是光亮。
他在黑暗里呆太久了,习惯了自身的一切,可看到光亮还是会被灼热吸引,飞蛾扑火。
沐阳有一双慧眼,一眼看透了严阴郎沉默寡言背后的孤寂、伤痕累累的下的悲凉。
他是个谈判好手,抛出了严阴郎渴求的金钱和自由,一步步引诱灰败的猎物走出牢笼。
凉风倏尔急促了起来,树桠在黑暗下挥动狰狞的爪牙,梧桐叶簌簌作响。
“滴答”———“滴答”———雨势逐渐变大,
偶尔几声闷雷为大雨助势。
落雨冲刷着空气弥漫的浑浊,泥土的湿气混血野草的清香———那是洗涤天地的味道。
严阴郎的衣角被风雨打湿感受到久违的凉意。他伸出手,雨水不断的落在他的手上又从指缝滑下。
钟表上的时间指向了两点十七分,严阴郎一如既往的没有困意,他看着大雨和朦胧月色,第一次如此的期待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