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柠走到门前,刚要伸手敲门,只听屋内有人说道:“进来吧。”
她推了推门,果然,门没有锁。
司马无逸正坐在桌前低着头写字,像是写一封书信。见钱柠进来站定,才放下笔。
桌上的烛苗摇动着,他的脸在昏暗中犹如瓷器般光滑。
“你身上带着一股凉气,看来外面露水很重。”他的语调慵懒。
钱柠若无其事审视着屋内的陈设。
“已经是深秋,我又在外面待久了,身上自然有寒气。”
一张桌案上面笔墨纸砚俱全。一排书架上陈列着几本书册。一张床榻上是匆忙起床还未收拾的被子。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司马无逸抬眸:“我让他们在你屋内准备个炭火盆?”
“不用。”
钱柠寻了张椅子坐下:“你继续写你的,我只坐一会儿就走。”
可司马无逸并未拿笔,而是把书信折叠后塞入信封,然后坐直身子凝视着钱柠。
“已经子时,公主不困吗?”
他只字不提她逃走的事,而是有一搭无一搭地和她闲聊。
钱柠可不想浪费时间。
在京城时,钱柠犹如是他的主人,她说什么司马无逸都得无条件服从。可自从来到鄢城,他俨然占据主导位置,什么事情都是他来安排。这种反差让她很恼火。
“你不觉得奇怪我为何大半夜不睡觉跑到你屋里来?”
“为何?”司马无逸很平静,就好像早就知道她要问似的。
钱柠奇怪,要换成以前,他肯定是一脸坏笑反问她是不是想他了,可今日他十分正经。
“我刚才想偷偷离开这,可你的护卫守卫森严,我只得回来了。”
钱柠说得如此直接,让司马无逸忍不住笑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公主很诚实。”
钱柠瞪着他:“你既然知道我如此诚实,你就不应该有所隐瞒。”
“我隐瞒什么?”
钱柠就差质问他为何明知故问。
“为何要把我软禁在此。”
司马无逸听到这话顿了一下,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探过身子用肘支桌,双手交叉放于鼻前,只露出一双咄咄逼人的眼睛。
“公主真的不知道你现在很危险吗?”
“我?很危险?”钱柠冷笑,”这么说你让我住到这里是为了保护我?”
司马无逸点头:“是。”
“你倒是说说谁想杀我?”
“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要杀你,但可以确定你处境很危险。你也知道胥国与大凤国世代交好,可那是先帝时代。现在胥国是太子执政,他本人十分狠戾,不像皇帝那般好说话。况且……”他忽然顿住,似乎在思忖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况且什么?”钱柠看出他的犹豫,便追问。
“据说,司马宏父子曾与胥国太子党交往甚密。”
钱柠愣住了,她是听说过司马将军父子曾驻扎边疆几年,但未曾听说他们与胥国太子党有交往。
“当年涂国与胥国经常有小摩擦,偶尔还会打上一仗。司马宏父子本来冷眼旁观不管不问,可后来不知为何却帮着胥国攻打涂国,由此涂国开始忌恨大凤,便经常冒犯大凤国边塞。有人说是胥国给了他们好处,他们才帮胥国的。我觉得应该是胥国给了他们许诺,他们才敢为所欲为。而且,他们也有自己的私心。”
钱柠沉默了。她知道司马无逸说的私心是什么意思。这父子简直就是大凤的败类。私自挖地道,勾结邻国,这真是要谋权篡位吗?
“大凤先皇与胥国皇帝关系匪浅,两国自然会亲密些。而且还有联姻这条纽带能把两个国家紧紧绑在一起。但是如今大凤是靳氏执政,胥国是太子掌权,联姻还有没有用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最近胥国却忽然安静下来,还试图与大凤和涂国都搞好关系,这就令人匪夷所思了。”
钱柠看着司马无逸:“你有点扯远了吧?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司马无逸的声音冷静得出奇:“公主别忘了,你才是大凤国真正的储君。得到你就是得到大凤。”
这句话犹如钢针狠狠扎在她心口。原来,她在众人眼中就是这样的存在。
“可先帝的遗诏根本找不到,没有证据我的储君之位从何而来?”
司马无逸的眸子越来越深,在昏暗的烛火下尤为阴沉。这还是钱柠第一次在司马无逸脸上看到的神情,如此的肃穆而凝重,就像蓄谋着什么。
“我曾说过,我会帮你。”
钱柠惊奇:“你帮我?怎么帮?”
司马无逸微眯双眼:“只要你听我安排,我会让你成为大凤的女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