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好心……你会娶她吗?”
高晟反问道:“这个对你很重要?”
宋嘉卉不
肯回答了,须臾怒气冲冲道:“你砍了我爹爹的手,你是个坏蛋。”
“你说的对,我的确不是好人。”高晟笑笑,忽然俯低身子,用极小的声音说,“叶家串通太皇太后可劲儿逼皇上,皇上失了面子,总要找补回来。高某实在没办法,失去一只手,总比掉脑袋强。”
“哦,原来你……”
“嘘。”高晟的手指虚空挡在宋嘉卉的唇上,轻声说,“这是你我的秘密,千万别说出去,不然皇上会责罚我的。”
宋嘉卉使劲点了点头。
高晟重新坐好,略一颔首,“再会了。”
宋嘉卉慢慢松开抓马笼头的手,犹豫了下,说:“诶,你要小心,叶向晚和康王的人接触上了,那老家伙可不好惹。”
高晟脸色微变,康王是先帝的一母同胞的弟弟,辈分高,在皇族宗室中话语权很重,皇上见了也要尊称一声“皇叔祖”。
若是康王发话,各地藩王联合起来,逼皇上迎回太上皇也不是不可能的。
毕竟皇上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继位,没有太上皇的传位旨意。各地藩王肯定有不服气的,同为藩王,只因你先一步到了京城,皇位就是你的,凭什么?
还是吃亏在登基时间太短,根基不稳。
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尽快找到太上皇的具体位置,快刀斩乱麻。
一瞬间高晟脑子里转过数个主意,脸上却是丝毫不显,只微微一笑,“多谢六小姐,这份情,高某记下了。
”
宋嘉卉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了,待高晟的身影消失在街巷的尽头,她还站在原地不肯离去。
手指抚上自己的唇,虽然他都没有碰到自己,可离得那样近,都能感到他手上的温度。
好痒!
太阳躲进云层,天光暗了下来,少女的影子变得很淡很淡,最后融入阴影中,再也看不到了。
端午节一过,酷热难耐的夏季便正式到来了,接连一个多月,一滴雨不下,连块云彩都难得看见。可即便这样热的天气,街头上的人却多了起来。
“都是满脸大胡子的瓦剌人,这边,那边……”阿蔷指给温鸾看,“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瓦剌人?”
温鸾掀开车帘一角,那些瓦剌人又黑又壮,小山似的来回乱窜,遇到平头正脸的小媳妇大姑娘就死盯看,没的让人作呕。
温鸾急忙放下车帘,“朝廷要和瓦剌和谈了,这些大概是瓦剌的使臣吧。”
阿蔷恍然大悟,“哦,怪不得这阵子都看不到大人的身影,应该在忙和谈的事。小姐,我瞧着那些人心里不老安生的,要不今天就别去大佛寺了。”
“怕什么,我现在可是高晟的女人,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招惹我?”温鸾自嘲一笑。
每隔半月,她便和宋南一联系一次,今天正好到日子了,不去不行。
这次的和谈,是康王、太皇太后联合在京的宗室皇亲,还有江南士族共同推动的。想必宋南一也出力不少,听说在康王
和叶家的保举下,他得了吏部给事中的职位,官不大,权力不小,总算是正式步入仕途了。
本应是高兴的事,温鸾却憋闷得有点喘不上气,干脆把车帘撩上去,虽然风也是热的,好歹舒服了点。
不经意间,她看到街旁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又哭又喊的,抱着一个瓦剌人的腿不放,桃子、李子散落一地,被踩得稀巴烂。
那瓦剌人“呸”的吐出嘴里的核儿,一脚把老头踢出去老远。
老头艰难爬起来,跪在地上连连作揖,“大爷行行好,我们全家就靠这点果子过活,不能不给钱啊。”
不知道是不是听不懂汉语,还是觉得老头这样特别可笑,那群瓦剌人指着狼狈的老头哈哈大笑。
温鸾看得心里难受,看一眼驾车的罗鹰,嚅动两下,想说什么又忍下去了,只悄悄与阿蔷道:“等瓦剌人走了,你拿点银子给那老人家。”
正乱着,巷子口跑出来一个小姑娘,十二三岁,一身补丁摞补丁的短衫短裤,赤着脚,一边哭着喊“爹爹”,一边使劲往上拉那老头。
瓦剌人停住笑声,慢慢围了过去。
温鸾只觉不好,可又想,光天化日之下,那小姑娘还是个孩子,不至于吧。
蓦地,小姑娘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手双脚被瓦剌人悬空抓起,身上的衣服已是撕得粉粉碎。
“罗鹰!”温鸾尖叫。
罗鹰猛地勒住马,闪电般冲了出去。
与之同时,温鸾抱
起自己的备用衣裳,想要没想也跳下马车。
等她赶到的时候,罗鹰已把小姑娘从瓦剌人手里夺了回来,他好像也受了伤,握着绣春刀的手不停往下淌血。
温鸾急急忙忙用衣服裹住小姑娘,正要和阿蔷合力把人抬到马车上,不想有个瓦剌人跳了出来,眼神热切,指着她大叫,“是你,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