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百米,转角处突然一阵哭闹声插入二人之间的沉寂。
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从一辆车里推门下来,头也不回地向相反方向跑,在转角的地方蹲着大哭。
梅宣朝车里瞥了一眼,车里驾驶座上是一个四十多岁男人,没等她看清楚,车就发动开走了。
梅宣驻足看了一会儿,突然回头对李晟说道:“好奇怪,那个女生好像是……”
“是谁?”
“长得好像我以前一个学生。”
她小心翼翼走上前,想确认一下。
那女孩正好一抬头,正对着她,露出泪痕未干的漂亮面孔。
“曾悦。你是不是曾悦?”梅宣疑惑地问她。
女孩愣愣地盯了她两秒钟,嘴唇犹疑地动了动:“梅老师?”
曾悦慢慢站起来,梅宣拉着她找了一家店铺的露天桌椅坐下来。
梅宣递给曾悦手帕纸,曾悦擦了擦脸,啜泣不止。
待她平静下来,梅宣问她现在在哪里上学。
曾悦低头说出了某专科学校的名字。
曾悦读高中的时候成绩就不好,也不是真的有多笨,只是懒惰,三心二意。心不在焉到有时候一个晚自习都沉浸在多愁善感的情绪之中,只因为分班之后换了老师,原来的地理老师不再教她了。
不过,她不止于多愁善感。
此后几乎一有空,她就跑到办公室,借问问题而找地理老师说话。更多时候使站在地理老师的桌前傻笑,问她做什么,她就盯着地理老师说:“欣赏。”
当然,当时曾悦也不避讳地大方承认,她就是喜欢那位快退休的地理老师,说因为他很温柔,长得像她爷爷。
地理老师倒是恪守师德,克己复礼,从不和她走太近。
“唉,我都不想理她。”这位上了年纪的男教师时常无奈而尴尬道。
年级部其他老师只道曾悦是个单纯而重感情的姑娘。
但是梅宣知道,地理老师不是长得像她爷爷,是她缺地理老师这样的爸爸。
曾悦自小父母离异,她被法院判给母亲,她妈妈管不住她。每次曾悦在学校犯错,老师请来家长,她妈只会向老师大倒苦水,不止地诉苦,说拿她没办法,管不住她,不给她手机玩她就大闹,她妈不愿意和她闹得太僵,以免失去她的亲情,使她倒向她的父亲。她确实没有倒向她父亲那边,她爸也不管她,管不住她。
诸如此类云云。
问题家庭的问题都差不多。
导致曾悦长期缺乏安全感,武断点说,缺爱而恋父。
这事本来和梅宣没关系,但叫她也跟着尴尬了。
不是因为她曾教过曾悦历史,也不是因为地理老师在办公室和她比邻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