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工摇头,“叫什么不晓得,不过,是在岭北街派出所。”
“女员工在吗?”
“请假了,没上班。”
李韵宁塞给女工十元钱,“大姐,有地址吗?”
女工捏紧,“吴村,4号院。”便匆匆进厂房了。
她没来得及问名字。
上车。
李韵宁瞟了一眼驾驶位的保镖,“女人姓什么。”
“周淮康对外称呼‘我对象’,没提过姓名,那女人老实,偷偷去送饭,偷偷走。”
我对象。
挺保护那女人,也挺恩爱。
李韵宁一言不发。
八点钟。
淅淅沥沥下了雨。
车泊在吴村的巷子口。
亮着灯。
一个女人背着竹篓,披了肥大的雨衣,戴帽子,瞧不见面容,隐隐是纤瘦、高挑的体型,气质温柔,朴素。
李韵宁的直觉,就是她。
车灯刺眼,她瞥巷子口,全市没几辆桑塔纳,吴村更是闻所未闻,她站了一会儿,才进院。
保镖说,“你下车和她聊聊?”
“我有资格吗。”李韵宁不疾不徐,趴在窗户,注视女人跨入平房小院,“她是周淮康的对象,我凭什么聊。”
“她经济条件蛮差的。”保镖斟酌,“钱和人,她选哪个呢?”
“钱打动不了她。”李韵宁一语道破,“周淮康相中的女人,一定单纯贤良,绝不卖夫求荣。”
“您放弃吗。”
她不答复,“回李宅。”
早晨,周淮康接到周父的电话,急需一大笔钱,乡下爷爷盖房子,弟妹们治病,补同僚的赔偿款。
同僚联手搞他,他一怒之下打了人,要么,伤害罪蹲大狱;要么,对方私了,索赔五千块。赔不起,老宅抵债。
周淮康的工资不足一百,家里是个无底洞,上个月,弟弟手术,派出所二十多名警员募捐了二百三十块钱,这个月,他实在无法开口了。
“我凑不齐。”周淮康为难,“抵押了老宅吧。”
“一家人没地方住啊。”周父更难,“住村子,每月去城里的医院,你弟弟妹妹的病情不能折腾。村子仅仅有一间平房,扩建也缺钱,老宅抵了债,咱们没钱又没房了。”
周淮康焦头烂额,“我尽力。”
一小时后,他去所长办公室,交了辞职报告。
“淮康?”所长诧异。
“我准备出国打工。”周淮康脱了警服,“我对象邻居的儿子是公派留学,在日本赚了钱,粮食铺的小王,在美国打黑工。如今,我没有第二条路了。”
“胡闹!”所长恨铁不成钢,“马上晋升副所长了,你甘心自毁前程吗。”
前程。
周淮康抱头,崩溃大哭,“我家支撑不住了,前程太遥远我一人出头,家人没了,有什么意义。”他撂下这句,夺门而出。
下午,李韵宁又买了大包小包的‘慰问品’,寻觅了一圈,没发现周淮康,她敲何志的桌子,“周同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