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桌上的酒盏,他大概知晓姑娘的酒量了。
“我没醉。”
谢燕觉得自己眼皮在打架,眼前好像有许多人,她有些难受的凝了凝眉,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试图将眼前的几个人给分辨清楚。
意识告诉她要将眼前的人给分清,酒意却又熏着她,她脑袋越来越晕,就更分不清了。
谢燕眨着如雾似水的清眸,心里有些委屈,又有些着急,越急越认不清。
萧忱看她急得都要哭了,额头香汗淋漓,也不愿再捉弄她。
帝王波澜不惊的桃花眼看了李公公一眼:“送昌平公主回去。”
李公公一脸恭敬,招呼婢女上前,昌平公主身边的小宫女看了一眼已经醉趴的公主跟明显醉的不清的谢姑娘,小宫女试探道:“那谢姑娘?”
眼下京城说冷不冷,可是真要吹了凉风,那肯定会受凉,谢姑娘之所以会喝这么多酒,还是因为她们公主,她哪放心就这么走了。
李公公很是无奈,这竹儿姑娘今日怎么就这么看不清形势了呢,陛下这分明是要自己送谢姑娘回去。
深提一口气,李公公正要开口解释,萧忱面容如玉,不急不缓地开口:“朕会送她回去。”
竹儿反应过来,谢姑娘就住在乾清宫的暖阁,那陛下送谢姑娘也实属正常,竹儿恭谨地向萧忱福了福身。
东苑就这么安静了下来,微风徐徐,吹在人脸上很舒服,萧忱定定的看了脸颊酡红、醉眼朦胧的谢燕一会儿,然后捏住她的手腕,将她抱了起来。
一被人抱起来,少女就依恋的靠在他怀里,乖巧得一动不动。
萧忱眉目如画,眼眸中带着几分自己未察觉的柔和,他哂笑一声,就这样还说自己没醉。
翠儿急忙跟上萧忱的步伐,不知为何,明明陛下只是送姑娘回去,但就是觉得怪怪的。
而且陛下还进了姑娘的闺阁。
萧忱目不斜视,将少女放在床榻上面就要离开,他可不会趁人家小姑娘喝醉了就占人家便宜,谁知刚要走,少女就拽住他的手腕,眼角流着泪,口中呢喃:“娘,不要走。”
翠儿心一惊,下意识地就要上前,小姐真是喝醉了,竟然将陛下当成了先夫人。
这可是大不敬。
萧忱敛了眸,见她眼角一直有泪水沁出,淡淡开口:“去煮一壶醒酒汤过来。”
“是,陛下。”
陛下没有生气,翠儿心头松了口气,急忙退下给自家小姐煮醒酒汤。
略等了一会,萧忱尝试将手腕从她白嫩的手里拽出来,还没动,小姑娘就要哭,萧忱才发现她竟然这般执拗,索性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了。
他今日也喝了不少的酒,这会儿酒意上头,轻轻皱了皱眉。
不一会儿,醒酒药就被端上来,翠儿要给自家小姐喂醒酒汤,小姐却怎么都不配合,她为难的站在原地,陛下看了一会,就拿起汤勺,亲自喂给小姐,这下,小姐非常听话的将汤药给喝了,末了,还吸了吸鼻子。
翠儿觉得匪夷所思,小姐跟陛下何时这般亲近了。
萧忱看了一眼紧紧拽着自己手腕的少女,她眼尾还是红的,但不再呓语了。
帝王磁性的嗓音响了起来:“你先下去吧。”
翠儿恭敬的退下去,将门给合上,原本狂跳的心在看到一脸镇定的李公公稍稍平复了些。
陛下跟小姐算得上是表兄妹,那陛下照顾小姐也没什么出格的吧,乾清宫气氛很是安静。
等到紫色的晚霞染红了天边,柳絮般的叶子随风摇曳,凉意从窗外散进来,帝王才站起了身。
他身姿挺拔颀长,金丝龙袍自带光华,气度尊贵雍容,他负手立于窗前,眼眸微沉。脑海中不由想起当日常恒与他说的话,他少时登基,不识情爱是何滋味,但不可否认,这个意外与皇室有着牵连的少女是不同的。
过了许久,久到风声停止,萧忱唇角才扯出一个极浅的弧度。
二更
正房,义勇侯府。
云氏脸色有些不好,轻轻点了点谢娇的鼻尖:“娇娇,你今日真是太不稳重了,什么心思都放在脸上,肯定会被别人看出端倪。”
娇娇不喜欢谢燕,她又何尝喜欢,但是她怎么说都是义勇侯府主母,要是让别人知道她生性刻薄,苛待原配女儿,那她在京城还怎么立足。
娇娇是她的女儿,她从小就精心呵护她,之前哪一次宴席,娇娇不是礼数周全、备受夸赞的,但这几次,她真的是一点都没掌握分寸。
她都能看出来她的不甘与不满,那些精明的夫人难道就看不出来了。
“可是母亲,我与姐姐都是义勇侯府的姑娘,姐姐唯一比我多的就是占了这个长女的身份,但她却将什么好处都给占了,之前婚事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谢娇眼眶通红,紧捏着手腕,道。
与章翎的婚事,她是从谢燕手里抢过来了,可是章翎的二叔、那位威震四方的一品大将军待她却是一直不待见,两家议亲的时候他都没有出过面,要是现在是谢燕与翎哥哥在一起,那他肯定会出面了。
再说陛下性情这么冷漠,昌平公主性子又这么古怪,她就算想将他们对谢燕的那份好抢过来,都抢不过来,有这些人为她那位好姐姐撑腰,她还不是要高人一等。
“娇娇怎么这么想,就算陛下跟太后娘娘对她好,那又怎样,左不过为她定下一门好亲事,但是这亲事还得我跟你父亲点头,你放心,娘亲会在陛下为她赐婚之前给她定下亲事的,她越不过你去的。”
春闱马上就开始了,春闱过后便是殿试,到时候她就开始为谢燕物色夫婿,等到时机差不多,她就去跟老爷说这事,反正老爷对这个女儿又不上心,就算谢燕嫁一个出身微贱的人,老爷也不在意,早在一开始,云氏就都盘算好了。
谢娇心情稍微平复了些,抬头问云氏:“娘亲说得是真的?”
她与这位姐姐无冤无仇,她也不是非要她死,她就是不想她过得比自己好,不管是爹娘的宠爱,还是好亲事,都只能是她的。
屋外走进了一个眼生的丫鬟,抬头看了云氏一眼,云氏心领神会,温婉道;“娘亲何时骗过你,快回去洗一下脸吧。”
谢娇光顾着伤心,都没注意到屋外进了一个丫鬟,闻言就带着自己的小丫鬟出去了。
等她一走,云氏的神情变得格外阴冷,她优雅地坐下来,问:“说吧,兄长都查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