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衫人道:“属下……属下愿意受罚。”
绿脸人破口骂道:“罚你有什么用?你值几个钱?罚了你,那人就会自己跑来?”
他又道:“你入帮也有三年,勉强算是老人。平时看你还算得力,想不到如此没用,连个人都逮不住!”
黄衫人扇了自己一耳光,道:“是属下没用,属下是饭桶,是菜桶,光会吃饭不会干事。属下是从那牛屎堆里钻出来的,光会嚼蛆。您老别气坏了身子。”
他把自己大骂一通,绿脸人脸色反而好看很多。
游龙生的脸色却难看了很多,但不论绿脸人说什么,他都好似全然未闻,只管站在那里。
约摸过了两盏茶时分,又一个杏黄衣衫之人走进了院子。
这个人年约三十,耳朵被人削掉一个,眼睛也瞎了一只。剩下那只独眼里,灼灼地闪着凶光。
他也衣衫上,也镶着一道金边。
他身后跟着十来个人。不等他吩咐,这十来个人都闭着嘴,自动走到圆圈里。
独眼人和绿脸人交换了一眼,点了点头,便站到另一个角落里。
如今院子的四角,已有三个角站着人。最后一个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他慢吞吞地走来,步履蹒跚,好似站都站不稳了。但每当人以为他要摔倒,他却又稳稳地在道路上走着。四个人中,他是年纪最大的一个。
不过半个时辰,这几十个圆圈里都装满了人。这些人全都屏气敛息,噤若寒蝉,生怕发出一点儿多余的声音。就是角落的四个人,也并不说话了。整个院子虽然满当当的都是人,却安静地像座坟墓。从上空看下去,不知道是人的,还以为谁把围棋棋盘排满了棋子。
空气中似乎起了雾。
弄堂的尽头,忽然传来一阵“笃、笃、笃……”之声。
院中更安静了,弄堂中也没半分别的声息。
“笃、笃、笃……”这阴沉单调的声音越来越近。
一支拐杖从浓雾中点出。
这只拐杖是金铁铸就,点在地上,就发出“笃”的一声。
来的居然是个残废,左腿已齐根断去。
这人满头乱发,三角眼,扫帚眉,已经其丑无比。脸上还有七八十道刀疤,使他不仅丑,已是十分可怖了。若出现在夜晚的床边,定能止小儿夜啼。
他也穿着件黄衫,却将下摆掖在腰带里,衣衫的颜色都已脏得看不清了。但这件好似丐帮弟子的衣服上,却镶着两道金边。
他一出现,院中的四名黄衫人都迎了上去。
他摆了摆手。四下里一看,道:“你们辛苦了。”
他模样虽然丑陋可怖,语音却十分温和。
四人一齐躬身道:“不敢。”
他道:“都带来了么?”
绿脸人上前,抢先道:“还缺了五人。”
断腿人皱起了眉,道:“怎么回事?”
绿脸人看了一眼游龙生。
游龙生只一抱拳,便单膝跪下,道:“是属下的过错。属下不慎遇上高手,将属下打入江中,还将属下的手下全数杀死。等属下爬上岸时,已经找不到指名的三人了。”
断腿人淡淡道:“还有一人呢。”
游龙生道:“‘夺魄双钩’任重掉落头顶金钱,被属下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