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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云裳将木牌捡起,指尖抚摸着上面的字,恍然片刻,最后在小侍小牧的脚步声中回过神来,赶紧将木牌塞进枕头底下,装作若无其事,瞒过昨晚一事。
而崔帏之带着乔云裳给他新绣的一块汗巾悄悄回到国子监后,才发现江锡安昨夜因为帮他逃跑,已经被祭酒以触犯校规,关了禁闭。
而他刚回到房间,还未躺下补觉,房间就被人用脚踹开,紧接着那日在国子监门口与他斗嘴的蒋玉涵便冲了进来,身后跟着祭酒和掌佐博士邱灵相,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夫子,我说的没错吧,这个崔帏之就是目无校规,昨天不仅无视宵禁,拉着江锡安出逃,甚至还整夜未归。”
蒋玉涵的爹和崔帏之的爹在朝堂上向来不对付,那日斗嘴输了,更是记恨,如今崔帏之被他抓到夜不归宿的把柄,怎能不狠狠闹一番,指着一晚没睡还在傻眼状态的崔帏之道:
“夫子,这崔帏之自己胡闹也就罢了,还带坏其他监生,扰乱国子监秩序,实在是犯下大错,求夫子重处!”
平常崔帏之自己在课堂上胡来也就罢了,但此是事关其他监生,加上众人对没有真才实学却能强行进入国子监的崔帏之记恨已久,于是纷纷请求道:
“求夫子重处!”
祭酒看着夜不归宿当场被抓尚且还在傻眼状态没来得及辩驳的崔帏之,有心再护也没办法,于是便无奈道:
“既如此。。。。。。。就打三十戒尺,关一日禁闭吧。”
言罢,他转身就想离开,却被蒋玉涵再度拦住:“夫子,我以为,一日太过不痛不痒,应该关三天三夜,不予水食,才能让他悔改。”
祭酒闻言转过头,对上邱灵相的眼睛。
邱灵相点了点头:“此子顽劣,确实不能太过溺爱。”
他大着胆子:“何况忠勇侯爷当日也说了,既入国子监,自然任由祭酒管教,祭酒何必畏首畏尾?如今人人都道国子监集贤纳才,人才济济,如今若是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不好的声明传出去,败坏了国子监的形象,祭酒要如何像圣上交代?”
提到皇帝,一直在犹豫的祭酒想了想,于是点了点头:
“那就关三日禁闭。”
言罢,他便转身离开了,留下尚且还在懵的崔帏之被戒尺抽了三十下,随即被丢尽禁闭室。
禁闭室里,江锡安已经在等着他了。
他无权无事,被整的更惨,昨天晚上已经被关在这里了,还在关进来的时候,被人不小心踩了脚踝,如今痛的额头冒汗,嘴唇苍白。
崔帏之跑过来,想要关心他,却又记挂着乔云裳,于是又收回手,盯着江锡安没说话。
江锡安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睛,借着禁闭室极其微弱的烛火打量崔帏之,随即艰难地用嘴角撑起一抹笑:
“你来了?”
崔帏之不答。
江锡安闻言,心中已猜到七八分:“你见到乔公子了?”
“。。。。。。。。嗯。”崔帏之说:“他说你利用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江锡安不意外:“若我说是假的,全是乔云裳公子以己度人私下猜测,你会信我,还是信他。”
崔帏之:“。。。。。。。。”
他迟疑了,没有回话。
“崔公子,你看,你不知道,因为你心中没有自己的判断。”
江锡安微微一笑:“当日入侯府,确实是我一腔谋算。”
崔帏之气急,猛地站起来:“你。。。。。。!你为何要。。。。。。。。”
“因为我不想当一辈子被人看低的穷酸书生,我不想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下践踏,我不想对不起江家的列祖列宗,我不想愧对小池村为我凑上京赶考路费的族人!”
江锡安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以为我想做那下贱的攀附权贵的小人吗?我试着走正道,可是那走不通,有些人手眼通天,一句话就能置我于死地,我没有办法,我更没有你那样的家世去抗衡,我只能这样做。”
崔帏之喃喃道:“我以为你和那些人不一样的。。。。。。。。”
“寒门之子,受惯了冷眼嘲笑和欺凌,又怎能不汲汲营营。”江锡安仰头,看向崔帏之的眼底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似有羡慕:“我不像世子,无论如何任性闯祸,也自有人为你兜底。”
崔帏之难得脑子好用,灵光一现:“所以那天在酒楼,你对帝姬。。。。。。。”
“我既知帝姬对我有意,怎能不好好利用。”江锡安缓缓站起身,用伤腿支着全身,随即微微一笑:
“我借帝姬进入国子监只是第一步,我要慢慢往上爬,总有一天我会位及人臣,将那些轻视我的、磋磨我的,通通踩在脚下!”
崔帏之再也受不了,抓住江锡安的衣领,一拳砸在了江锡安的脸上。
但当江锡安倒下之后,他又再也挥不出第二拳。
“世子。。。。。。。咳咳咳。。。。。。。。”江锡安仰躺在地上,看着满脸怒容的崔帏之,嘴角挂着血,但是脸上却在笑:
“我知乔公子今日定会和你说这话,亦知事情会败露,所以早早在这里等候你。”
他一字一句道:“世子,你听好。我既然选择攀附于你,就等于上了你的船,不管你愿不愿意。。。。。。。在国子监,只有我们两个人是违规进入的,所有人都在排挤打量我们,今日你被毁了书包,却不知道我在私下里是如何被针对。”
他动了动自己的伤腿:
“我无家世,不敢赌。要在京城活下去,就必须自立自强,公子,你也一样。”
他推开崔帏之,强行站起身,但一条好腿让他站立不住,踉踉跄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