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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画中人杀人案7(第1页)

舞台上的灯光一下子就亮了,把仨人晃得够呛,剧社的学生们带妆上台开始试演,朱经理挺着大肚子陪着夏风朗他们在台口观看。学生们的演技多少还显得稚嫩,但激情足够,争取自由向往新生活的主题也足以振奋人心。看新青年的话剧排演确实是件过瘾的事儿,可就是台上的灯太烤人,特别是朱经理,手里的手帕一直没停,在脑袋上转圈儿,真是能拧出水来。

任千里也不停地擦着汗,一边擦还一边说:“就这几排大灯,生生能把人烤熟喽!要说这演员也不容易,齁儿热的天儿,穿着老厚的戏服还得跟灯下边这么烤着,这谁受得了!”

他们站在边上还这样儿,更甭说舞台中央的演员了,谁的戏份完成了,赶紧下去就得补妆,要不准得花。

就是这个细节,让夏风朗的眼睛瞬间亮了,好不容易等着女化妆师闲下手,赶紧趁着空当儿小声问:“打扰啊,还得烦劳您回忆一下,2号那天,演出中途丁新的戏份完成下台以后,是您二位给补的妆吗?”

“哦,那不是,丁老师跟我俩说了,演出过程中的补妆就不用我们了,上台下台的间隔时间短,他和6老师互相补一下就成。”

“那就是说,中间歇场的时候,你们俩都没接触到他。”

“差不多吧,看见过,但离得远,没打招呼。”

听了姑娘的话,夏风朗回头看看任千里,轻轻打了一响指,靠近他小声说:“可算撬开点儿缝儿,现在能确定的是,开演之前和演出结束谢幕时,丁新本人出现过,演出时候确认不了。”

“您是说……丁新有替身?可是,舞台上的其他演员也能认出来吧?”任千里也压低声音说。

“所以咱们得做一件事儿……”夏风朗拉着俩人到了僻静处,“《黑奴吁天录》的另一位主演是6长空,他和丁新之间的对手戏最多,近距离接触也最频繁。假如是替身在台上,能瞒住别人,一准儿瞒不住他。这就跟天桥地界那帮变戏法儿的一样,手里拽着一布帘子,看戏法的人捉摸不透,可变戏法的都有托儿,这个托儿就是站在布帘子后边的人,他帮着打掩护,让戏法不露痕迹,这个人也就是知道全部真相的人。你们哥儿俩现在就撤,还是老规矩,别打草惊蛇,悄没声儿地,查他!”

哥儿俩答应一声刚要走,这时候仨人中间拱进来一肉球,仔细一看原来是肚子,后边跟着朱经理。夏风朗憋住笑,问:“您……有事儿?”

“警长,您办什么案子我不方便问,但我跟旁边听了几耳朵,是跟春草社的丁新有关。刚才我想起一事儿,觉着有点儿奇怪,不知道对您有没有帮助?”

“哟,劳烦您了,我这听着呐。”夏风朗赶紧说。

“我得详细跟您说说,要不您可能不明白。舞台剧跟电影不一样,人家是拍好才放出来的,话剧不成,那在台上现场就得现场开演。人吃五谷杂粮,难免有个小三灾儿伍的,或者说遇见什么脱不开身的事儿。所以,剧社都是施行ab制,就是有两套班底,a是主b是辅,b属于‘替补出场’。比如说,一出话剧有八个角色,可能五个演员就够了,因为可以窜角色。但排练的时候,至少就得有八个演员,多出来的留着备用。您也知道,2号那天是《黑奴吁天录》今年的场演出,非常重要。可除了主角汤姆和格雷是a之外,其他演员都是b组的,3号那天倒全部换成a组了。这不能不说是个奇怪的地方。”

朱经理刚说完,夏风朗的眼睛又亮了,恨不得在大肚子上拍一巴掌:“朱经理,您是内行,要是不说我还真想不到这个,再问您一个事儿,这b组是备用的,跟a组的主角接触是不是不太多?”

“相对来说是这样,但排练还是在一起的。据我说知,《黑奴吁天录》全靠着6长空和丁新卖票,b组的主角去年就上了三场,今年估摸更没戏,倒是配角都上了今年最重要的第一场。”

“行嘞,太感谢您了,那就这么着,有时间咱们再聊。”夏风朗说完,又回头低声跟任千里说:“查6长空,细查!”

离开奉天会馆,夏风朗又跑到如玉堂,一进门就看见肖无言正坐在官帽椅上聚精会神地看书。

“肖老板好兴致,看什么好书呐?”

“喏,《黑奴吁天录》,跟话剧对比一下。”肖无言把书递给夏风朗。

“林纾译本,这书出的够早的,光绪二十七年,那就是19o1年,老太太都从紫禁城跑了。”

“对,看完话剧觉着不错,找本书温习一下。美国原版不是这名儿,叫《汤姆叔叔的小屋》,听着轻松点儿。对了,你来什么事儿?”

“想找你帮个忙,看场电影。”夏风朗说。

“看电影?成,我请客。”

“别急呀,我想看的电影现在影戏院不一定放,是几年前的《千斤坠》。”

“《千斤坠》?玲曼蝶主演的,这可难办了,影戏院估摸着也不放了,我想想……这么着吧,珠市口那儿有一华明影戏院,正好还是三轮影院,都是轮影院早前放映过的片子,经理是我熟人,我打一电话试试,看能不能安排一下。”肖无言说完,就出门奔了书店对面的14局公用电话处。

等了好半天,肖老板才踩着急急风的锣鼓点儿跑回来,一进屋就说:“成了,搭了一顿庆丰楼的席面,今儿晚上八点,咱俩过去,经理答应单给咱们放一场。”

“齐活,庆丰楼席面儿的挑费我来,甩开了招呼,甭客气。”

差一刻钟八点,两个人就提早到了珠市口儿华明影戏院。影院不算大,门脸稍显破旧,也难怪,在三轮影院里,这家还算好的了。北平和上海南京的影院都分着等级,最高级的是轮影院,上演的全部都是最新影片,票价高环境好,那是有钱人去的地儿。然后是二轮影院,接着轮影院下来的片子,票价低些。最便宜的就是第三轮了,没有新上映的电影,平头百姓都是找这种影院解闷儿,往铁皮板凳上一坐,几个大子儿看场影戏,也不错。

俩人耐着性子等到晚场散了之后,才跟着经理走进放映室。

等了好一会儿,幕布才见了亮光儿,先是公告内容:片中如出现夫妻同床、车站吻别有伤风化等内容;拥挤买票、赌博博彩有损民族形象等内容者,皆可向电影审阅委员会上报。

好不容易等着公告没了,电影才正式开演。本来夏风朗没考虑很多,只是想着做到知己知彼,看一遍玲曼蝶的电影,做到粗略了解就可以了。让他没想到的是,序幕将要结束,看见导演的名字时,一个意外收获就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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