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兔子都知道在面对狼的时候要勉力逃跑,却总有些自以为是的“强者”想要用嘴皮子让兔子乖乖就范,殊不知,若是真正的强者,根本不会对猎物多费嘴皮。
或者说,真正的强者也不会只想捕猎兔子。
或许是沈知然那种看傻逼一样的眼神彻底激怒了她,阮云的裙摆迎风而涨,像是张开的布口袋一般朝她罩过来。
慕青篱瞳孔微缩,抬手击退缠上来的龙承危,转身便要先去处理偷偷下黑手的阮云。
龙承危见状,喉咙里发出一声尖啸,他身影巨颤,全身上下的骨结咔嚓作响,顷刻间的功夫,壮硕高大的男人消失,转而变成了一条黑色蛟龙!
蛟龙身长数十米,宛如水桶一般粗壮,全身上下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黑色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斑斓的彩光。
它舒服地展开身体,在空中盘旋了一圈。
虽然和慕青篱斗法了这么久,但龙承危其实并不是一个纯正的法修。
作为妖族,他肉身的力量才是最为强大的。
法修自古以来惧怕近身缠斗,龙承危用真身绝对能拖延慕青篱一二,只要短短一息功夫,阮云就能得手了。
慕青篱蹙了蹙眉,扫了一眼沈知然发间的琢君,眸中紧张之色微松。
有琢君在,一个阮云绝对无法对她产生多大的威胁。
经脉深处,一个巨大的星盘封印如巨兽呼吸般不停闪烁着,这会功夫,他经脉里的封印已经又松动了几分。
那巨大裙摆往她身上罩来的时候,沈知然本能想要掐诀应对,不是她不知道自己身上戴着琢君。
只是——琢君迄今为止也没有真正启用过几次,她也不是特别了解琢君。阮云的攻击又无比诡异,这像布口袋一样的白裙摆,沈知然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琢君判断为攻击。
再说了,在危难时刻,想要爆发力量保护自己,本来就是生物的本能。
魔气从灵府蜿蜒而上,像是喷泉般涌上来。
她掐的是灵诀,魔气自然对法诀毫无反应,但是——有她的指令就够了。
在她的视野里,它们仿佛有神智一般,甚至不需要她怎么操纵,便张牙舞爪朝着那鼓胀的裙摆冲去。
阮云的白裙摆微微顿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顿了一瞬,便毫不犹豫地和魔气缠斗在了一起。
可白裙一触碰到魔气,阮云便发现了不对劲。
这些魔气竟然如同岩浆一般,能轻而易举消融她的灵气!
魔气,阮云也曾听说过许多,但她毕竟不是三千年前的人,没有亲眼见过魔气,即使知道魔的可怕,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
幸好——幸好沈知然似乎刚刚入魔,魔气难缠但不算厚重,虽然费力了些,但是太过于薄弱了。
毕竟她入魔前,只是个小小的金丹期修士而已。
阮云紧绷的心又松了下来,她甚至生出了些高高在上的怜悯,虽然沈知然现在看起来强大了不少,但那又怎么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魔气侵蚀的连自我都消失了。
她摆动着清除掉那些魔气的裙摆,周身灵气涌动,洁白的裙摆上,甚至出现了一朵巨花的虚影,再次向着沈知然冲去。
她躲不掉这袭来的裙摆,但是——她能挡下这道攻击,她无比确定。
沈知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这就像是一种本能,就像鱼儿看到水就知道自己可以游泳,鸟儿看到蓝天就知道自己可以飞翔。
于是,魔气从灵府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它们像是无穷无尽,至少沈知然没有感到任何的枯竭感。
“别用魔气……”
慕青篱略带焦急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沈知然微怔了一下,只是这一个愣怔的功夫,魔气便如同海啸般铺天盖地从身体里涌出来。
沈知然没觉得有什么不适,没有所谓的暴虐嗜血感,也没有古籍上记载的,魔族在修魔时常常会感觉到的痛苦煎熬感,她甚至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畅快。
这种庞大而又流畅的力量感,是她作为灵修的时候完全不曾体会的。
阮云膨胀的白裙摆和魔气重重撞在一起,她倏地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膨胀的白裙摆已经完全缩了回去,阮云整个人猛地向后飞退数步,远远拉开了和她之间的距离。
美丽柔顺的白裙摆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像是被火焰烧过,又像是被野兽撕扯开,裙摆边缘卷曲起来,殷红的血液顺着裙摆不断滴落,将白裙底部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她惊恐地看向沈知然:“你身上的魔气已经这样强了?”
于此同时,慕青篱那边,龙承危又用硕大的龙尾硬接了一击慕青篱的术法。他长啸一声,微微拉开和慕青篱的距离,粗壮的龙尾掩在身躯后,被完全遮挡起来。
看似又是一个被互相抵挡住的攻击,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此刻,他的龙尾已一片发麻,隐隐约约的疼痛从上面传来。
多半是尾巴受了伤。
这真不可思议,和一个法修正面力量碰撞,输的人竟然会是他?
他看了一眼阮云破了个洞的裙摆,知道大势已去,那个叫沈知然的女修竟然被魔种侵蚀的那样快,看她对魔气的驱使程度,离成为一个大魔的时间没有多远了。
甚至随时都有可能成为残忍暴戾的原初魔族。
如果是因为沈知然的存在而输了这场对战,龙承危倒并不会太过难过。
但是——沈知然全程都没有参与过他和慕青篱的战斗,他甚至还划出了蛟龙真身,却连给慕青篱身上带来一道微小的伤痕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