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翻牌子前,皇上还问了苏培盛一句,信贵人知道了阿玛出京如何。
苏培盛只得再命人跑一趟,然后向皇上回禀,信贵人去中正殿烧香去了。
皇上当时看着外头白花花的日头,忽然想起信贵人白皙的面容。永和宫离中正殿那么远,今日太阳又大,难为她从最东头的永和宫一路走过去,想必是心里挂念父亲。
不期然,又想起她站在门前被风吹得浑身颤抖那一回,再想想她专注摆弄星动图的样子,皇上就再叫苏培盛去库里头,‘寻些新鲜有趣的玩意儿’。
这种只强调性质的差事是最难干的,天知道皇上眼里的有趣是什么?苏培盛只好绞尽脑汁去
寻那‘新鲜有趣’的。
他想着上回的星动仪是广州十三商行进贡的舶来品。既然这星动仪入了皇上和信贵人的眼,那这次挑一样来自于广州商行进贡的西洋物应该没错了。
苏培盛寻摸了半日,捧了一只匣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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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恒心平气和前往养心殿。不用做肉卷子被人抬进去跟上菜似的,在心理上也好过不少。
坐在车辇上的时候,她还在脑海中循坏播放皇上伸手系盘扣的那一幕,用美色来告慰自己。
这回进的不是书房,直接是后寝宫。
皇上依旧坐在桌前。然而这回皇上桌上摆着的器物姜恒非常熟悉。这是她小时候在家里常见到的,玻璃做的八音盒!
“过来瞧瞧这个。”皇上示意她坐到圆桌旁,然后将八音盒推给她:“如何?”
皇上这是……以为她喜欢类似星动仪之类精巧的玩意儿,所以特意给她准备的?
姜恒在心里把皇上不对劲的可能性又上调了一点。
她扭了八音盒的发条,看到八音盒上坐着一只玻璃的小狗旋转起来。
见姜恒不错眼盯着这玻璃小狗,皇上就道:“你喜欢这只小狗?”
姜恒请皇上看:“不知道是不是臣妾眼花,等它转到这边的时候,颜色就变了似的。”
皇上那个角度倒是看不出什么。但听姜恒这么说,他就直接动手把八音盒拆了个零碎。玻璃小狗痛失家园,成为独个的小狗被皇上托在掌心对着灯光来回转。
果然
,在某个角度,透明小狗就变成了一只泛绿光的小狗。
皇上破案了,便搁下道:“这是玻璃烧的不好,在灯烛下颜色就不够通透。”
然后看着姜恒的面容。这样细腻洁白的肌肤,在灯烛下却更好看了,显得奶乎乎的,像是吹弹可破的糯米糍。
皇上起手把自己身上戴的羊脂玉佩摘下来,就垂在姜恒腮旁作比,眸色深深,继而一笑:“转眄流精,光润玉颜,无外如是。”
当然,等她肤色红芙芙的时候,落在皇上眼里,又是另一种风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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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起,姜恒绝早起身,从养心殿拜别皇上,然后走上了一条不停拜拜拜的路。
先于晨起请安的时候往承乾宫拜见了皇后,顺便接受了一下诸人各色目光的洗礼,之后就按皇后的要求,跟着皇后去给太后请安,于太后处接赏并再拜。
等她终于回到永和宫,还没喘口气,所有的宫人又来拜她。
待一人一个荷包分完后,姜恒还没说出口要歇歇,外头苏培盛又到了,来送皇上的赏赐。
饶是姜恒曾经通宵工作过,见过凌晨四点的城市,现在也有些遭不住了。
这晚上干完重体力活,白天还要奔波劳碌,且要保持漂漂亮亮神采奕奕撑着场子,这宫廷生活实在比职场还卷!
遭不住也要重新端上笑容,姜恒靠自己姓名里的‘恒’字撑着。
“苏谙达不必多礼。”苏培盛服侍雍正帝,清楚主子讨厌逾越本分的
人,所以宫妃们对他再客气,他也都是要把礼行完,没有一点翘尾巴的意思。
宫妃们对他就更不敢翘尾巴了,大家客气来客气去。
“奴才奉万岁爷的吩咐,给贵人送赏来了。”
苏公公拍手,后头跟着的小太监抬东西上前。
红漆托盘上垫着养心殿独有的黄帛。秋雪站在主子身后,打眼看去,见器物不同,但都是石榴样式的。尤其打头小太监托着的,更是一整套雕成石榴状的红玉髓杯,茶壶盖还特意做成了石榴蒂的样子,底座则是一朵石榴花。
当真是精巧的茶器,一见可知珍贵。
苏培盛半弓着腰,但能看到信贵人神色。
一看不由有些纳罕。信贵人见到这些赏赐,怎么不是欢喜,而是有点怔,甚至有点复杂的羞恼之意似的。当然这些神色一闪而过,信贵人很快就盈盈带笑,展露妃嫔应有的喜悦,然后按礼数谢过皇上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