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无数臣子熬夜含泪重写折子,努力把自己的水折变成干货贴,生怕被皇
上‘深厌’。
观保心知,做皇帝的都要表里俱全,最好名声好,实情也好。但若是两者发生冲突,其实先帝爷晚年更重名,想做个名声上的圣贤帝王,可当今却更重实,先把事儿办了再说。
且先帝壮年时对外虽有征战不是个隐忍的人,但到了晚年对内却喜欢凡事保稳,对大的变革颇为保守。
当今却显然不这样觉得:稳是很重要,但稳步上升才重要,要是稳步下降,那倒也是很稳,要这种稳做什么?
还不如大刀阔斧改革旧弊。
观保跟怡亲王关系好,就比旁人觉醒的更早些,早在皇上一登基就重整吏治时他就明白了。
从那时起,观保就改了自己的办事和公文风格,把务实放在了第一位,折子语言精练起来,果然今日得了这治河总督的重任。
而此时皇上点出来他的治河陈疏中,细微的不足与隐患,极为精道,让观保也越发敬畏起来,觉得皇上当真是治国全才,手腕老辣。
君臣二人长达半个时辰的详谈后,观保是彻底想通了要怎么在这位皇帝手下当差,而皇上也对这样的臣子颇为满意。
待观保告退后,皇上还额外嘱咐了一句十四:“你是郡王爷,观保哪怕是总督,估计也不敢要你的强。但朕瞧着他是下过苦工的,你多看多学,别让朕知道你出了京,倒是野马归山似的玩去!”
皇上发现,面对这样的十四,自己找回了当亲兄长的
感觉,然后不自觉就长兄如父起来,常要拎着十四教导。
见他那种蔫了吧唧对自己有些害怕的样子,皇上心里就舒坦了。
最后给十四定了日子:“着人算过,后日就是出京的好日子。给皇额娘请安后,你就回府去料理一下府里事,明儿放你一日假。”
十四忍住心里的吐槽:马上就要把我踢出京城上河道上蹲着挖土去,才小气地放我一日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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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太后该准备的也为小儿子准备的差不多了。
等十四请过安告退后,太后还对旁边侍奉的乌雅嬷嬷道:“虽说他年轻,可也二十多岁了,先帝爷这时候都平了三藩了。可哀家总是忍不住替他操心,还当他是个孩子似的,什么都要备上些。”
乌雅嬷嬷陪太后说了两句家常话后,就要接过太后娘娘手里的络子来:“娘娘这几日不还说眼睛不舒服吗,这络子让奴婢打吧。”
从前太后做德妃时,给皇上做些什么贴身衣物做不完的,私下都让乌雅嬷嬷做。
太后却摇头:“这是给皇帝做的。前儿十四进宫请安,说是跟十三出去骑马,输了半个马身子,就连身上的玉佩都输了出去。很是不痛快。哀家就把刚做的两条络子都打了玉佩给了十四了。这会子紧着给皇帝做两条,当然也要亲手打的才好,皇帝心思细,别叫他多想。”
乌雅嬷嬷立刻不敢再提接手的事儿。
到底万岁爷儿时没在娘娘膝下长
大,这些年娘娘就着意弥补了些。皇上没登基的时候就是这样,凡十四爷有的,雍亲王府一定得有,且还要更多。
而皇上登基后,乌雅嬷嬷见太后还习惯性送点心多给皇上分两碟,还笑说过一回:“如今万岁爷是这天下的主子爷,再没有能尊贵过的人了,娘娘以后也可多疼十四爷些了。”
当时太后少有的对她不满道:“这话怎么说的?当了皇帝的人就不要额娘心疼了不成?”
吓得乌雅嬷嬷连忙自己轻拍了两下脸颊说是说错话了。
太后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要凑趣,没别意,也是你看我这些年凡事先紧着老四才有此一说。可你只看我这些年多向着老四,没看着我见不着他那些年?”
“孝懿皇后没儿子,当年待老四当然也好,可孝懿皇后心里装的事儿多,后来又病了几年,心里许多家族大事放不下,要反复思量。那时候老四也不好回我身边来,小小孩子夹在中间的委屈,谁有能知道。所以养成了他心思重的性情,小时候先帝爷还说他喜怒无常,多半也是儿时心里苦的缘故。”
同父同母的兄弟俩,老四是怎么个心细如尘甚至还有些敏感的性子,而十四又是怎么个虎头虎脑,有些欠欠儿的性情,太后想想,就总能脑补出许多长子小时候受的委屈。
其实叫旁观者看,别说同父同母相差十岁的兄弟性情不同了,就算是双胞胎,
脾气天差地别的也有呢。
但太后娘娘自己脑补了如此,谁还能跟她硬辩不成,乌雅嬷嬷只剩下:啊,对对对,没错就是这样的附和。
但乌雅嬷嬷伺候太后多了,比她自个儿还了解她的身体状况。
太后是宫女出身,针线活极好,当年受宠的时候,常给先帝爷做贴身物件。那是荣耀,也是得宠的表现,太后当然要紧着做,其实很累眼睛。
而且针线活这种事儿容易沉迷,做的时候沉进去了会忘了累,一抬头才发现头晕眼花脖子也酸的受不了。
此时乌雅嬷嬷就赶紧说些话来,想分散下太后的注意,让她缓缓打络子的专注。
“各宫娘娘将给新人的赏都分送了。娘娘可知道,贵妃那里给信贵人送了什么?”
太后也知乌雅嬷嬷是为了她好,也就顺着她的话暂时放下了手里的活儿:“无非是些衣料摆设等寻常物件。”
当日新人给皇后与贵妃等主位正式见礼后,并没有及时收到见面礼——只因太后当日有事,未见新人。
太后不赏,皇后等人也就按兵不动。
如今她作为太后定了基调赏了缎子,各宫估计都会跟上。
乌雅嬷嬷比划了一下:“贵妃送的是摆设,可不是什么寻常的桌屏炕屏、如意花瓶等物,而是两条金子打的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