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些诧异:据他所知,宫里皇子都是吃奶吃到两三岁,到了年纪都不爱吃饭一直吃奶也是有的。
姜恒就笑道:“敏敏很喜欢吃果泥呢,皇上要看看嘛?”
皇上颔首,敏敏的加餐地点,就从自己屋里转移到了正殿。
乳母用小银勺细致的一点点喂敏敏果泥,耐性儿十足。敏敏吃的虽然慢,但吃的非常香,小肚子跟着起起伏伏的。皇上就像沉迷于看熊猫啃竹子的无数网友一样,沉浸于看女儿吃果泥的重复动作里,默默被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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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夜里,皇上倒是罕见没有手不释卷,而是就枕在自己手臂上望着帐子顶,似乎颇有心事。
姜恒换过寝衣,从镜子的倒影里看了一会儿皇上神色,然后颇为遗憾:唉,今天是欣赏不到顶级帝王水平的解扣子表演了。
皇上这明显就是心中有事。
天渐热,她也就涂了一点点面乳,还是一种清新的大橙子味道。
内务府在化妆品研发上,实属勤勉。姜恒当年做了枸橼的沐膏夏日用,在接下来的夏日,各色清爽果香的沐膏就都已经面市了。
省了姜恒自己一点点去试了。
“皇上不太高兴?”姜恒轻轻坐在床沿上。
皇上原本看着帐子顶,后来闭上眼沉思。这会子未睁眼,嗅觉却灵敏,觉得身边好似坐下了一只非常清新的刚剖开的橙子。
让他哪怕闭着眼,眼前
也立刻浮现出‘纤手破新橙’的景来。
于是伸手摸索着,将纤手握在掌心,依旧闭着眼:“也没有什么大事。”
姜恒:……没有什么大事儿就让让地方,让我进去睡觉呗。时辰也不早了,明儿您得起来上早朝,我也不轻快,得起来先看孩子,然后去上早班晨昏定省。
咱们就都早点睡,别再忧郁了好嘛?
然而皇上虽然嘴上说着没有什么大事,但显然就是有小事儿或是中事儿让他不高兴了,且还在等着姜恒发问和安慰。
姜恒看着皇上横在外侧,自己除非踩着他过去(今日穿的是寝衣是裙式,限制了她跨栏式过去),否则只能继续坐在这里当解语花。
于是姜恒拿出陪敏敏玩的热情来问道:“皇上跟臣妾说说吧,不要闷在心里。”说着还摇了皇上的手两下以作鼓励。
皇上这才睁眼,目光移动看她一眼,带着‘朕真拿你没办法,既然你非要问,那朕就勉为其难说给你听’的神色道:“朕今日考了弘时他们的功课。”
“弘时这半年多来,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为着齐妃从宫里到圆明园这事儿,朕瞧着他总是心神不定的样子,朕曾开导过他,他年纪渐长,已是将出府的皇子,眼界要放开些。也曾痛斥过他,要他勤勉专注……”
可无论苦口婆心的教还是疾言厉色的斥,弘时都不往心里去。
一味沉浸在额娘被移到圆明园里的惶恐中。
“真不
知要如何教导他才是了。”
皇上想,这大概不是能教出来的,比如自己和一众兄弟们也未见的是被教出来的心性。皇阿玛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太子二哥身上,在别的儿子上,用心当然就被分薄了。
这应当就是天赋了——皇上其实早就默认了弘时在做皇子的天赋上是不成的。
但皇上更不满的是弘时这么多年性情也没有一点改进和稳重。
弘昼别看天真,只怕将来长大了都比弘时能担事。
只为了齐妃一事,弘时这半年真是魂都不见了,就是定不下心。别说为君,就是为小官小吏者一点小事就慌个半年,下面百姓岂不是倒了血霉?
皇上并不是要他对自己额娘被送出宫无动于衷。而是皇上当时已经给足了齐妃和他的面子,是以‘齐妃资历最老,可照顾年嫔’为由一并送到圆明园的,名声脸面都给他保全了。
可弘时还是这么拎不起来。
“他不是很钦慕老八这个叔叔吗?那怎么不学点老八的好处?”
当年皇阿玛当着满朝文武骂老八是‘辛者库贱婢之子’,哪怕是作为政敌的皇上都觉得刺耳,觉得皇阿玛实不该如此侮辱自己的妾妃子嗣。
老八固然难受,但也很快振作并未消沉(虽然对当时皇上来说很遗憾老八没有就此消沉),更不曾如弘时这般慌脚鸡似的。
“朕对弘时着实失望。”
“朕想着,还是让他去见一眼齐妃,也好定定神。他
如今也就只有孝心这点可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