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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第1页)

姜恒在整理学习笔记。

灯火颇亮,她就着光正在制作面料卡和色卡:凡是她手里破开使用过的缎子,她都会让人留出巴掌大的两块,用锁边法缝在厚度可观的棉板纸,旁边再用小字记录下该衣料的产地、种类、年份、色彩。

然后一份按色系收纳,一份按照衣料种类收纳。以备将来对照来看。

感谢自己先把活页册弄了出来,分类归纳很容易。

此时姜恒边写下“元年,孤古绒(兰绒),直隶总督府进贡,米白如意纹。”边想起太后的话,说这并不是绵羊的毛料,而是西北的一种走山羊,取了它身上极细的内绒打线织的。

她再次摸了摸这种料子,手感特别像现代的羊绒衫,细腻软滑,毛料轻薄而暖。

于是又在纸上写下,西北(兰州多产)走山羊。

秋雪在旁边陪着她,看她耐心弄这些衣料残片,就不免道:“主子,太后娘娘从到这儿猎苑上,就提过要行赛马会,您不是也学了些骑马吗?咱们还带了骑装呢!”

姜恒依旧摆弄她的色卡,随口说了句秋雪没怎么听懂的话。

“我是策划组的,策划不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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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男人成日哨鹿围猎,咱们只坐在帐篷里等着吃肉,也是太懒得些。妃嫔里头有不少会骑马的,哀家想着,叫太监们赶些温顺的鹿羊来,咱们也跟前头似的赛一赛马拉一拉弓。哀家

瞧着也高兴。”

太后将熹妃和裕嫔叫来,正式说起赛马会的时候,两人都不意外。

熹妃带着笑,半侧身向上恭敬问太后:“若是娘娘有意热闹一二,不嫌臣妾们驽钝,臣妾和裕嫔妹妹就安排去。”

太后对她笑道:“怎么,难道你们不下场试试?”又对裕嫔道:“刚到猎苑时,你不还特意挑了一匹枣红马?”

裕嫔哪里不知太后娘娘的意思,于是只是婉拒道:“娘娘这是高看臣妾了,这可是年轻妹妹们的场子。臣妾们是老胳膊老腿了,刚到这猎苑的时候还觉得新鲜,叫驯马的仆妇牵了小马过来,试着骑了半日,就腰酸背痛的,再不敢去了。”

太后又看了一眼在下头坐着的姜恒,和颜道:“你陪了哀家这好几日了,待赛马这日,可要换了衣裳下去散散心。”

姜恒心道:您说我都陪了您好几天了,大家彼此都熟悉了,怎么还钓鱼我呢。

熹妃和裕嫔闻言,都不约而同看自己的茶杯子,然后竖着耳朵听姜恒的回答:太后娘娘这是虚晃一下子呢,不知道信贵人能不能反应过来?别被太后拘了几天心里燥了,就着急博恩宠,太后假意松手,就忙着跳出来。

只听信贵人大大方方道:“臣妾骑术不佳,只好骑着马溜达,跑马实是不能的。且臣妾前些日子还扭了脚,也不怎么敢上马的。”

太后闻言,还惋惜了一句:“倒是可惜。”话音一转:

“既如此,你跟着熹妃和裕嫔去吧,也学学这宫里设宴的规矩和调度,将来总用得上。”

熹妃裕嫔闻言都有些意外:太后娘娘这是……要培养信贵人管家做事?

三人一并应下。正要一同告退,乌雅嬷嬷又进来报科尔沁的大喇嘛来了,太后就先招手:“信贵人你先留下,大喇嘛来了,肯定又有新鲜故事。等他走了,你再寻熹妃她们去。”

太后自己不觉得,但熹妃和裕嫔在旁听着,同样是让‘信贵人留下’,太后如今的话,带着些熟稔和亲切感,简直像是留下个亲戚家的晚辈女孩子吃果子听戏文似的语气。

姜恒闻言,也笑回道:“那臣妾先去拿那檀纹活页册来。”

太后给人家科尔沁的大喇嘛安了个任务:将草原上因果佛理奇闻异事搜罗点,说给她听听。而太后光听不算还怕忘了,就要人记下来,说等回去再讲给太妃们一起听去。

太后自个儿眼神渐花,乌雅嬷嬷不怎么会写字,姜恒正好弥补这个空缺,天天负责记录故事会。

姜恒闻言也乐淘淘留下:好哎,又有故事可以听。

她也知道这大喇嘛必是虔诚人物不是专讲故事的,但所谓酒香也怕巷子深,蒙古精通佛理的高僧很多,不善言辞的只能变成默默无闻扫地僧。一般名声在外的上师和喇嘛们,都通晓多族语言,卖相上佳又极会说话,传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姜恒也愿意听他们

讲逸闻轶事,比宫中的戏可好看多了。

于是熹妃和裕嫔先告退了出来。

刚走出太后围帐的范围,熹妃就觉得胳膊被人撞了一下,回头就见裕嫔朝她抛小眼神。

“都说太后娘娘这些时候把信贵人留在身边敲打,是防微杜渐的怕再出一个年贵妃,所以严秘盯着敲打着。可我瞧着,太后娘娘待信贵人可挺好。这怎么回事啊?”

熹妃无语:两人进王府时间差不多,虽一直有竞争关系不说多亲密,但彼此还是了解对方性子的。

裕嫔从进王府起,就是这样藏不住话的脾气。

熹妃方方正正回答道:“太后娘娘慈和公正,待信贵人很好,待后宫嫔妃都很好。”

裕嫔看着四周无人的大草原,只有远处疏疏落落两头四蹄动物,不知是鹿还是羊的溜达着的环境,也跟着无语起来:“熹妃姐姐,咱们也是同府十年的人了,真的,您对我就从来没有一句实在话。”

裕嫔甚至抬脚踢了一下草中石块:“偶尔说两句真话,又能怎么的。又不是什么杀头的罪名。咱们现在都是指着儿子的人,难道我会为一句半句话就去太后皇上跟前说你的不是?为了弘昼,我恨不得跟所有人都和和气气的呢,生怕得罪了谁不知道,殃及弘昼。难道我会格外去得罪你?”

熹妃露出一点笑意。

裕嫔的性子,或许是觉得这宫里人人说话含而不露藏着一层分外难受,可熹妃却是很

习惯也很舒服的。把话说透有什么意思呢,明白人自明白。大家客客气气粉饰太平,说不得就真的太平了呢。

她不再理裕嫔的抱怨,只道:“行了,回去吧。这妃嫔的赛马会可不好办。这不是宫里,没那么多旧档给你找去,只好找猎苑这里服侍老了的宫人,先问问有无旧例吧。”

裕嫔有时候觉得挺孤单也挺害怕,儿子在乾东五所,自己枯坐在咸福宫里,相隔直线距离很近,却要隔好多天才能短短见一顿饭的功夫。相见的时候珍贵又欢喜,剩下的时间,她总是陷入母亲对儿子无尽的担忧想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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