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碰了你?”紧蹙的冷眉不展,他一字一顿,缓慢问道。
原以为公子最为在意的是龙腾玉的下落,沈夜雪骤然迷惘,不明公子何故因这小事生了怒,慌忙作思,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她百思莫解,青楼女子与来客亲近是为常有之事:“公子这是为何……”
“我可有说过,他能碰你?”
沈钦顿然打断话语,凛声又问。
已有太久未见公子如是恼怒,她见势徐徐跪拜,想着与那陆明隐终究是未行上欢好之仪,敛声相告。
“世子本想与我亲近的,被他人阻了。”
他闻语颤声作笑,双手握上其单薄玉肩,直望眼前清婉:“你何时会有这种念想?”
沈夜雪只觉无意触怒了公子,但始终不得而知,分明只是一种诱引手段,为何他人可以,她却不行:“属下愚钝,不明公子之意。”
“你宁愿与别家公子有肌肤之亲,也不愿与我靠得近一些……”说至此处,沈钦猛然一咳,唇角涌出一抹殷红,苍凉滴落在地。
“到底还是因我这病弱之身,咳咳……”
他眉间藏着悔恨之意,溢出无力与虚弱,指尖使力,将她肩头攥得紧,似要捏碎这软媚肩骨。
此刻已顾及不住肩处传来的疼痛,她赶忙从壶中倒了盏茶,递于男子手中:“公子先喝些水,敢问汤药放于了何处?”
“服了这么些年,一点起色也没有,那汤药不喝也罢!”
沈钦漠然砸下杯盏,不领她一分好意,眸光瞥落于他处,“你给我出去,今日之事,罚你闭门思过,未想清所犯过错,不得踏出闺门一步!”
“这几日无需再接客。”
这些小罚于她而言不足为道,可公子像是对她寒了心。
沈夜雪忽感迷茫,长此以往,失了公子的信任,怕是会遭这整个花月坊的冷落……
从此她受得的待遇便由他人顶替,到那时,她势必会活在讥嘲与讽笑之下,随时会再回到饥寒交迫的处境。
“可那块玉石……”她缓声开口,望公子已不作理会,咬了咬牙,将原本欲说的话咽了下。
“听从公子之命。”
走出暗道时,寒夜清朗,月辉倾注而下,她吹了几许凉风,倏而不想回闺房。
既然已被公子禁了足,不知何时才能重获自由,倒不如趁此时机去附近透透气来得畅快。
公子予她的惩罚,从不遣人扣押而行,全看她自觉行事。
此前她皆是乖顺为之,今夜她偏是不愿遵循,莫名心闷意烦。
已至更深夜阑之刻,各处红窗映出幽烛暖光,来往宾客稀少了下,沈夜雪倚至堂前槐树旁,自寻惬意般阖目思忖。
曾几何时,她极是欢喜能被公子收留,有了可归之处,不必再做流离失所,无处安身之人。
可日子久了,那寄人篱下,受他人摆控之感如同枷锁将她死死缠绕,她愈发有了贪念。
她要做这花月坊的主,她不欲一世为他人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