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从进班级开始就显得蠢蠢欲动,孔托被隔壁班的班主任叫出去后,她终于找准空隙,转过头来跟林沚宁搭话:“宁宁!是我!陈纾麦!”
陈纾麦就是踩点进来的那批,到的时候,孔托已经在教室了,她一直想跟林沚宁打招呼,却碍于孔托眼尖,吓得她不敢扭头说小话。
当了一阵子网友,突然成为前后桌,林沚宁反应了一下才将脑海中的陈纾麦具象化。
她长得不算太瘦,骨架小,但是脸上有肉,留着齐刘海架黑框眼镜,笑的时候左边嘴角处有个梨涡,看着很甜,一看就是讨人喜欢的女孩。
林沚宁从初中开始就不太热衷于结交朋友,也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对于陈纾麦的客气,她没有回以热情,只是礼貌性笑笑:“没想到是前后桌。”
“是呀。好巧。”
“咋?她也是英中升上来的吗?”看到两人说亲道热,坐她旁边的许宥以为她们先前就认识,凑上来打听。
新英中学是南葭出了名的私立初中,学校重质不重量,每个班只有十几个学生。班里人少,一有什么事,为数不多的同学就紧紧拧成一股绳,集体意识十分强烈,同学之间的关系也很好。
同文中学虽然不在明面上分尖子班,但也有重点平行之分,英中直升同学的比例和任课老师的资质就成了衡量重点班级的标准。
林沚宁否认:“不是。我镇中。”
“哦镇中,我知道。”他接过林沚宁的话,挤眉弄眼地朝林沚宁抛了个媚眼:“正中我心嘛。”
“”
林沚宁和陈纾麦互看了一眼,有种科目二定点爬坡不知道先猜刹车还是先踩离合的茫然感。最后还是陈纾麦打破了僵局:“走吧。去洗抹布。”
教室里的人都动了起来,桌椅划过地面的声音贯穿整幢教学楼,成为了别样的礼炮声,顶着空气上升,在顶端炸出一朵又一朵的礼花。
林沚宁和陈纾麦领了抹布,一起去洗手间打湿。
回来的路上,远远听着孔托又在训人:“刚说完弦儿绷紧点,这就来了个迟到的。”
生怕殃及池鱼,她们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
“干什么去了?”孔托话说多了,嗓子有点干,他拧开保温杯杯盖,想润个嗓子,可保温杯都垂直90度了,也没能倒出一滴水来,他把杯盖拧回去,重新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走廊处,少年穿着件松垮的t恤,应当是被水汽浸过的样子,发茬微湿,左肩也湿了一半,可以看出肩背的线条。
他没有狼狈的迹象,也没被孔托的气势镇住,不咸不淡地回道:“扶老奶奶闯红灯去了。”
“哦,那还挺助人为”孔托话说一半,感觉自己被人耍了一通:“扶老奶奶闯红灯?你怎么不说扶老奶奶进警局呢?”
躲在后边听热闹的陈纾麦,没憋住笑,闹出些动静。
少年侧身,往斜后方看过去。
这一眼,正好看到被陈纾麦怂恿着瞧热闹的林沚宁。
四目相对,对方一脸你见识浅薄没看过帅哥扶老奶奶闯红灯的无语表情,林沚宁一脸你是不是脑子年久失修什么螺帽钉子都忘外蹦的智障不是,故障。
两人对峙了几秒。林沚宁看这智障越看越眼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大概全世界的智障都是相似的。她也没多想,拉着陈纾麦从后门进去。
前者转头,继续应付孔托的话:“真事。那她非要闯,我能置之不理吗?”
孔托不信。
他整个人都倦倦的,因此哪怕是说实话,也给人一种不正经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
“程遂。”
听到这两字,陈纾麦停下脚步,掐紧了林沚宁的抹布。
指缝渗出水,滴在林沚宁的衣摆上,但她忙着看帅哥,丝毫没有意识到。
外面的声音继续传进来。
在许宥作为前车之鉴,林沚宁倒是对同桌多留意了几分。
“拉倒吧。少在那儿无中生有。”孔托对这名字有印象,但是一字不信,全市第一进来的学生会说出‘扶老奶奶闯红灯’这么低幼的借口吗?
“我问你,今年中考数学最后一题压轴题第三小题的答案是什么?”
“今年数学最后一题只有两小题。”他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语气也挺诚恳,没有不尊重人的意思,可有孔托的那句‘无中生有’在先,林沚宁总觉得他在阴阳人。
孔托噎声,这么多年了,南葭市一直秉持数学最后一题三小题的题量,今年到底是哪个老师偷懒只出两题。他推了把眼镜,掩饰自己没看中考卷的尴尬,手法老练地找台阶下:“我也不是真问你答案,随便套套话罢了。搁一暑假还能记起题量的,姑且算你心思放在学习上了。”
“我知道。您就是考考我。”
林沚宁发现,虽然他很努力装出态度端正的样子,可他身上的个性太鲜明了,怎么压都压不住,孔托估计也发现了,拿着一把三角尺冲教室后面一点,打定主意杀杀他的锐气:“那我再考考你。看到里面最后一把拖把了吗?去把厕所拖了。”
“”
擦玻璃这活其实用不了多少体力,可这教室毕竟一个暑假没人清扫了,湿抹布往上一拍,立马抹下一把灰来。
擦完里面的几面玻璃,抹布已经被翻折到极点,一点儿干净的地方都没有了。林沚宁说要去洗手间搓一搓,陈纾麦跟她聊得正起劲,也紧跟了上去。
走廊上,全是高一新生。不知是天气的原因,还是大家的适应能力比较强,与刚到学校那会儿相比,整幢教学楼都是喧哗的吵闹声和时不时从办公室里冒出的那句‘这才开学第一天,整个教学楼就你们班最吵’的经典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