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唯一的逆行者,我在乘警的注视下缓缓走进了车厢。
“嘿——先生,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缘故才做下了这样的决定,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你再继续坚持用这样的方式对待你的人质,这位老先生或许在你达成目的之前就已经被你吓死了。”
我举起双手,一点点地靠近犯人,最后停在了距离他四五个座位的过道处。
我能够清晰地看到犯人握着餐刀的颤抖的手,那上面青筋暴起,枯瘦蜡黄。
刀紧紧贴在老人的脖颈处,足够锋利,但凡它的主人狠下决心孤注一掷,人质的血说不定能直接飙到车厢顶部上去。
老人的表情已经有些病态了,胸腔夸张地起伏,我知道形势刻不容缓。
我尽量放柔放缓我的声音,“先生,或许你是随手抓的人质,但正如我刚刚说的,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你劫持一位老人有什么好处呢?他年迈多病,经不起刺激,哪怕是他能活到你带他走的那一刻,他的腿脚也注定了会拖累你的逃跑,不是吗?”
我掐着自己的掌心,让自己的思维更加灵敏地运转起来,“既然你选择劫持人质,那说明你还是有诉求的,对吗?为什么不采取其他更能够让政府妥协的方案呢?”
男人似乎听进去了,他持刀的手稍微远离了人质一点点,也不像刚才抖得那么厉害。
能听进去就好,我多少有了点底,继续执行自己的计划。
“说真的,你不如劫持我。我是年轻女性、天然的站在弱势地位。而且我是外国留学生,国际方面的压力也会使你们的政府更加慎重处理你的案子,他们可不敢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一个国际留学生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杀,他们只有妥协,对吧?”
犯人动了心,我看的出来,但他还在犹豫中,他在防备我。
“让我来替换他吧,犯人先生,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的,我一个柔弱女学生能有什么坏主意呢?我没有武器、没有肌肉,单纯只是出于对我的国家的信任,以及我那该死的道德感和社会责任感驱使罢了。”
我压上了我最后的砝码,“我的国家有句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果你确定不换的话,那我可就心安理得的下去了,我身上可还有伤呢,至少我是尝试过的。”
我在心中倒数完三个数,装作打算倒步离开的样子。
“等一等!”
男人喘着粗气,面容狰狞,“换,让他跟你换!”
我咽了咽口水,忍住心头的害怕,一步步走近他们。
劫犯抵着人质到了c座,然后突然发力把他推了出去,一把拽住了我。
我想反抗,但被他打了几拳,狠狠箍住了脖子,刀锋在打斗过程中把我脖子和胳膊划出了一条条红痕,或深或浅。
我的枪伤是彻底崩开了,鲜血再一次涌出,把我的t恤染成了红色。我已经闻到了铁锈味。
我咬着牙,双手撑住这人的胳膊,好让它别把我勒得这么狠。
我的脸上已经开始冒出了汗,双臂也开始有点颤抖,肩膀上的伤口更是让我的状态雪上加霜。
想想办法吧,小林佳奈!
但是车厢座位这么狭窄的地方,根本施展不开呀!
乘警们想要上前,却又怕帮倒忙,在犯人撕心裂肺的咒骂声和警告声中畏头畏脑。
我的手臂突然被划了一大条长痕,疼得我直接惨叫了出来,但这一叫却成了我绝处逢生的关键一笔。
我能感觉到经过刚刚那一番刺激,我的体内有一股能量在流动,和我穿越那天简直一模一样。
显而易见,我的异能力回来了。
我恨不得当场笑出声。
“听着先生,如果你不小心受了什么要命的伤,那也别来怪我。我只是在进行正当防卫和对他人的自愿紧急救助,可不是对你进行防卫挑拨。毕竟你已经构成绑架罪和扰乱公共交通工具上的秩序问题了。”
金光非常上道,毕竟我们已经是老搭档了。它们不起眼地汇聚到了我的手上,我轻松挣开了劫匪的束缚,反手就是一个过肩摔。
芜湖——
拆尼斯功夫!
男人被我甩了出去,他的头砸到了对岸的椅子扶手上,半截身子躺尸般滚到了地面上,一动不动。
人没死,只是昏了。
乘警们蜂拥而上,按住了犯人,我捂着伤口趁势跑到安全地区,候在一旁提着医疗箱的乘务人员赶紧给我上药包扎,手法疼得我哎呦喂的直叫唤。
横滨站已经到了,尽管有些对不起后面的旅客,但这趟新干线暂时也只能停在这了。
犯人被拖进了警车,我被救护车迅速送往医院,但即使处理速度再快,也根本拦不住记者们的一阵狂拍。
闪光灯对我构成了极大的杀伤力,哪怕是刚刚被刀划了老长一道我都没哭出来,但就这会儿工夫我被强光刺激地眼泪直飙。
我都不敢想象到时候媒体要怎么造谣我了。
心如死灰。
“能不能别告诉武装侦探社?”我在被抬上担架之前发出最后的祈求,尽管我自己也知道这几乎不可能。
我的颜面啊——
出门做英雄,回家做狗熊
熟悉的医院场景,熟悉的消毒水气味,我却绝望地捂住了脸。
小林佳奈,你现在是真的火了,从今天开始你一定要谨言慎行,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祖国和同胞们的形象。
我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除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媒体希望我能接受他们的采访,我在横滨大学的老师和同学们也都向我传达出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