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一如平常,微笑着,“你把我当做是那人,把你心中想要挽留的话同我说一次……若我能被你感动,想那人也不会拒绝你的。”
她张大眼,吃惊地望着他,她是知道的,他对自个儿的心思,他虽陪着她,可到底是不会愿意她真的和虞冷成了事。不想方设法的破坏居然还帮她搭建这这通往的桥梁……他心里,在想什么呢?
摸不准他此时这番作为的想法,她思虑半天才憋出三个字:“……算了吧。”
他忽地一笑,偶然有风从窗口的缝隙里吹进来,她身子倏地一阵哆嗦,刚从冷空气里头缓回魂,对头的人竟在窄小的车厢里弯□子,那弥漫着一股清香的身躯像法海的袈裟一般将她笼罩,令她一瞬间感到呼吸困难。
“你做什么——”她低斥,而他已在耳边开口,“若你能为了我而挖空心思,我是再死一次都是值得的。”
她怔怔地听着,思绪一霎间放空。
“我真当是爱惨了你啊……当初的我,怎么就舍得那样对你呢?”他的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抚摸,吐露出来的话语间压抑着一份痛苦而懊悔的情感。
她只觉身子懵然不在其境,许久,细抖的指尖才平静下来,她正想要一把推开他,马车忽地一阵强烈颠簸,罩住他的人顺理成章就如山压顶,一把将她的人笼紧,划地为牢。
空气被挤压的稀薄无几,那瞬间她是真觉得自己要窒息过去。
一直到马车平稳下来,他方才松手,锁住她的铁链从身上消失。然而她的魂魄,却仿佛还在游离。
驾车的马夫撩开车帘,慌张问:“夫人老爷都没事吧?”
就这么一句话,她便立时清醒过来,知道车夫是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忙张嘴解释,“我们不是……”却又一道声音比自己更快地回答,“喔,没事了。刚出了什么事?”
“是一只野狗突然撞上来,真当吓死个人!”马车拍拍胸脯,笑着说,“惊扰了老爷和夫人了。”
她眉头皱得更紧:“我们……”
“无碍的。”说罢,便放下车帘,一回头对上她炯炯有神的眼眸,噗嗤一笑,“也让我占一占你的便宜吧,不会这么小气吧?”
她真想啐他一脸唾沫,骂他不要脸,甫才趁着马车颠簸占尽便宜不说,连口头上的都不放过,而今居然还得寸进尺说出这话来。她没给他脸色瞧,扭过脖子一副生了闷气不愿同他说话的架势。
倒是他,笑声一串串地从嘴边逸出。
她余光瞥了瞥,本心里头还气着,然逐渐地竟也随着他的笑声神奇地消除了。
连同方才他在耳边的轻声细语,一并从脑海里剔除。
这一个小插曲反而令她稍微舒坦松懈了些,不像刚上路时那样踌躇不安。
马车微微摇晃,一直保持平稳的频率,紧绷的神经才经过刚才他的插科打诨下变得疏松,脑袋倚着,很快就袭来一阵困倦之意。
她半眯着眼,有一下没一下地磕到车厢内壁上。
又过去好一会儿,她真点撑不住了。掀开眼皮,看他还是端正地坐着,打心眼里佩服他,身子下意识地缩了缩,调整了一下姿势,这才不再阖着眼打瞌睡,是真的睡去了。
对头的人见她犯懒的模样,唇边含笑,略显无奈。
过了片刻,忽然起身坐到她身旁,将她歪斜的身子掰正,扶着她的肩膀,将她的后背贴到自己的胸前,身子侧了几寸,让她的后脑勺刚好能靠在他的肩窝里。
她蹙眉,不安地动了动。
他以为她醒了,心里一紧,哪知道她只是翻了个身,手扒拉着他的衣襟,继续睡。
心里柔柔一片,难得有机会能瞧见她这样安稳温顺地躺在怀里,望着她的脸容,心中期望这样的机会能多一些,长久一些。但转念间,已想到此番出城的意义,那股难受劲当真就和刀割似的,没完没了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