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待外人,他越發的完美面面俱到。可對待自己,他變得極其嚴苛,幾近到了一種不正常的地步。
一個普通的電影鏡頭,他重重複復拍了三十幾遍也不滿意。成片拿給他看,他只是看了兩眼就衝上去砸壞了投影儀。杜金曾見過他對著鏡子反反覆覆練習不同的表情。開心的、傷心的、憤怒的、平靜的。可不過多長時間他便會一拳砸向水池,再也不肯多看鏡子裡的自己一眼。
但更多的時候,他總在看《狂放》。只有在看這部片子時,他是平靜的。就好像他對這部片子裡的自己滿意。
也只對這部片子裡的自己滿意。
這種狀態持續了三四個月,知道杜金不顧周弒青的強烈反對,強硬的叫停了他所有的工作安排,並再次叫來了林澤。
而這一停,就是一整年。
鄒渚清靜靜的聽著林澤用緩和的語氣向他講述周弒青從不為人知的一面。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在他印象里,周弒青總是理性的、成熟的、溫柔的、面面俱到的。可他從來忘記去想,明明周弒青只比他大了三歲。也從來沒有試過去想,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讓身邊所有人都滿意。
他們都把周弒青的完美當做理所應當。
鄒渚清想起了分手時他對周弒青說過的話。
他說:「我多希望你還是從前那個完美的樣子。」
他到底往周弒青的心上捅了怎樣的一刀。
鄒渚清只覺得過往像浪潮翻湧,席捲了他所有的想當然。
他夾起盤中的炸饃塊,放在嘴中。周弒青的廚藝並不算非常精湛,只是堪堪到了家常菜的水準,可鄒渚清偏偏喜歡吃,一嘗就知道是不是出自他之手。並不特別好吃,但是獨屬於周弒青。
鄒渚清低下頭,喝了口碗裡的湯,輕聲道:「有點稀了。」
周弒青聞言,拿起勺子也嘗了一口:「是有點兒。我不擅長煮飯」
鄒渚清道抬頭,眯著眼道:「我喜歡,看誰敢有意見。」
周弒青愣了,隨即笑道:「我有意見也不行?」
鄒渚清把頭埋下去,低聲道:「就是你有意見才最不行。」
他們兩個人的票訂在月底,出發去機場那天,夏凱吵著要去送送。
車前座,夏凱扭著身子探頭道:「你們這會兒飛機,到那還能趕上過聖誕。」
周弒青和鄒渚清雙雙一愣,這他們倒是都沒想到。
「挺好。」鄒渚清看向坐在一旁的周弒青,周弒青笑著看他。
夏凱看著倆人的眼神都快拉絲兒了,撇撇嘴道:「我看也挺好。你們倆去去一趟回來能複合才更好。」
鄒渚清一臉,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你不知道?」
夏凱也蒙了,下意識問道:「我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