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变得忙碌而平静起来。不过有时候陶令华看着那张盖着鲜红大印的遣返文书,还是有些惆怅,毕竟穆启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毕竟有过十几年的交情,说忘记不是那么容易的。
正是四月天,柳丝飘摇,细雨蒙蒙,陶令华在后院种了些菜籽,希望能长出些青菜,也算消遣一下。既然这么幸运已经脱了军籍,恢复平民的身份,那么就该想个营生做了。再读书考试,怕是有些不妥,那就下点功夫真的学医算了,将来若有所成,也不算白活一世。而且,是时候回老家看看了。
晚饭时分,一边吃饭,一边就对赵家兄弟说了想回家的打算。赵泰端着碗停住没说话,赵华给陶令华夹了一块肉说:“按理是该回去,只是路上不平静,要回去还是大家一起搭伴才好。”
赵泰咽下一口饭,低声说道:“那我怎么办?”声音很是委屈。
陶令华沉默。是啊,大哥怎么办?可是回家也是要回的。
一顿饭什么结果也没商量出来,只好搁置,慢慢想办法。
半个月后,一个傍晚,赵华忽然收到京城表姐的信,要他回京一趟。三人商量了半天。
赵华想带着陶令华回京去,也好到江南走一趟。赵泰却想留下陶令华在这里陪着自己,争执了一番,陶令华最后说道:“我还是留下来陪大哥,等大哥卸任再走,老家那里,二哥你到了京城,先托便人给我送一封信去罢。”
正好洪瑾和老高也要动身,赵华只好和他们结伴,先行动身回京去。
赵泰很高兴,虽然和自己的弟弟分享爱人他也能接受,但是一个人独霸陶陶,那就更好,所以,赵参将每日红光满面,喜气洋洋,连走路都哼着小曲。
陶令华每天忙着做饭、洗衣、喂马、打扫院子、种菜,倒也忙碌的很。
这天出门去买了些竹竿回来搭瓜架,走到一个僻静处,忽然被人一把拉住。
陶令华大惊,回头一看,竟然是布日古德!
连忙想大喊抓人,布日古德一把捂住他嘴,低声说道:“别喊,我又不伤你!”
陶令华奋力挣扎,布日古德看看左右道:“别动了,你跑不了的,乖乖的啊,我真的不伤你。”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紧紧塞住陶令华的嘴,把他连手臂带腿紧紧捆住用个大布口袋把他从头到脚套住,抗起来转身就走。
陶令华心里万分后悔没让赵兴跟着自己,没想到这厮竟然还会胆大到回到这里。
布日古德正在左张右望地沿着小路向前走,忽然一栽就倒了下去。
陶令华觉得自己被“嘭”的一声摔在地上,疼的想叫也出不了声音,嘴还被堵着,然后很高兴有人来救自己。
难道是大哥?不对,大哥在营中,难道是赵兴?
不对,赵兴没这么高的武功,而且也不会用暗器。
那是谁?
他歪在地上,被闷在布袋中纳闷,觉得被人又抗了起来,连忙嘴里“呜呜”乱叫,想让人给他放出来,谁知道来人理都不理,一直向前走。
好像没走几步就到了一个地方,听见开门声,关门声,然后又进门,被放在一个地方,才被从布袋里掏出来。
陶令华抬眼一看,吃了一惊:“是你?”
赵宅中,傍晚时分,赵泰还在营中,正打算回家,却发现赵兴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喊道:“大公子,不好了,小公子不见了!”
“什么?”赵泰一下子攥紧了马鞭,指着赵兴大声问道:“快说!怎么回事!”
赵兴弯腰拄着两膝大声喘着气,半天才喘匀,答道:“老奴今天,出去买东西了,小公子在家看家,说是要出去买竹竿,老奴说回来再跟他一起去买,谁知道回来就不见人了,连忙去找,在前街一个巷子口发现了一捆竹竿,散的满地都是,问行人和附近熟人,每一个见过,不知道哪里去了。”
赵泰二话没说,立即骑马就去找。前街,没有。后巷,无人。市场,空荡荡。到处问过,卖竹竿的铺子老板说他扛着一捆竹竿走了,可是没人发现他之后的行踪,踪迹断在了竹竿的散落处。
赵泰又回营带了十几个人出来继续寻找。连着找了一晚上,没有丝毫消息。只好先回家。
赵泰坐在椅上,眼中尽是红丝,赵兴端了饭上来劝道:“大公子,都怪老奴,没看好小公子,您找了一宿,先吃点东西吧,不然等找到小公子,您也累坏了。”
赵泰满脸胡茬子,灰尘满面,狼狈的很,抓过碗来胡乱塞了几口,站起来想继续去找。
赵兴道:“大公子,您还是歇一会,老奴带人去找。”
赵泰拍了拍赵兴的肩膀,叹了口气,大步出门。
第二天凌晨,各街道城门都贴上了陶令华的画像,可是一连又搜索的一整天都毫无信息。赵泰有些暴躁了。他一直在想,陶陶在这城里会得罪谁,以至于在离家门口不远的地方被劫,可是想不出来。
穆启走了,连二弟和老高他们都走了,布日古德逃走,基本没什么熟人认识陶令华。
那么会是谁?
正在千丝万缕抻不出个头绪,赵兴送来一封信。赵泰拆开一看,一下子跳了起来。竟然是那个鞑子布日古德托人送来的,上面只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大字:小花蕊被劫。吾被打昏,未见劫人者面。速派人寻找。
赵泰被刺激地在在桌上狠狠捶了两拳,咬牙道:“这厮又来了,找死!难道他见过陶陶?不是他,那又是谁?”
赵兴道:“大公子,这鞑子的信不知是真是假,咱们该怎么做?要不要报上去,全城搜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