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的那群老家伙不相信他。”
说话间,白钰清指节轻颤,长睫不自觉闪了两下,眉宇之间,竟是破天荒的凝聚出几分戾气:“这群奸佞,明明他们的平安都是谢家人在战场上用命换回来的,他们却说:玉儿在南梁呆了那么久,定是已被南梁驯服,做了奸细才回来,绝不能留!”
“玉儿伤口溃烂,连续高烧不退,病的要死了,那群人却还在嘲讽,说:什么病死,不过是谢玉的苦肉计!”
“他们联名上书,祈求先帝在谢府门外增兵,将玉儿软禁起来,拒绝任何大夫为他诊治,美其名曰,是在为大局考虑。”
“呸!”
咔哒哒——
霍寒没说话,手中茶盏却是紧跟着出现了裂缝。
白钰清的声音并没有停,他继续道:“我还不清楚那群人,他们无非就是觉得谢家功高震主,会抢了他们的爵位,所以,容不下一个九死一生的谢玉。”
“可先帝那会儿已经老了,不知为什么,竟是忘了自己与谢侯的情谊,由着这群奸佞胡作非为,连口药都不肯赏给玉儿。”
“我在那时候,找先帝提过一次辞官,说想自己回乡,为门下弟子寻找救命良方,他将我赶了出去,说不同意。”
“顾海平也不止一次的求过,没有用,被打了就跑到我这儿,整日以泪洗面。”
“后来,还是当今圣上……额……那会儿,盛长宁还是三皇子。”
“他得知了情况,为了救玉儿私自入宫,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偷了宝库里先帝珍藏多年的疗伤圣药,玉儿这才捡回一条命。”
“自那之后,玉儿便被禁足了,没人能靠近他,也没人能知道他的精神好不好。”
“不过,谁也没料到,他能在禁足期间搅弄朝堂,还帮盛长宁登上皇位。”
“咔”,白钰清搁下茶盏,似乎有些不忍,继续说:“玉儿念着小皇帝的救命之恩,最初的那几年,几乎是有求必应,也不知为什么,他们……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们对不起玉儿。”
白钰清深吸一口气,补充道:“全天下都对不起他。”
哗啦啦——
霍寒手里的茶盏彻底碎裂,鲜血混合着汗渍淋漓而下,他听到白钰清嗤笑:“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子瑜……”
霍寒这才抬眸,见白钰清递给了他一方丝帕,道:“治好他,如果可以……”
年近半百的老师缓缓低下头,几乎是恳求的语气在跟他这个弟子说话:“如果可以,求你……把原来的玉儿哄回来。”
“不要怪玉儿,他这些年,过得很是不易。”
顿了顿,又道:“他一直都在等你。”
霍寒握着那一方丝帕出门,确是丝毫没注意手上的伤。
脚踏落雪,心里只念着走时祈求恩师的话:“先生,若是可以,下次施针时,玉儿的毒便能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