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这么一个见证人不是最划算的事吗?
森鸥外耸了耸肩:“果然还是瞒不过你。”即使被揭穿了险恶用心,他也没有一丝心虚的意思。如果看穿这点的是太宰,他或许还会心生忌惮,但是大仓,一开始他就没指望瞒过她,说实话甚至已经有点习惯被她打脸了。
果然人年轻时养成的习惯最可怕。
森鸥外苦笑了一下,叹息道:“可是等我坐稳首领的位置,你不就可以把他接回去了吗?还是说你那边没有信心在一两年内掌控局势呢?”
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幽深起来:“我们来打个赌吧,看谁先解决对手稳定住局面。如果你输了,就不要再对我的教育方针指手画脚,也不要像老母鸡一样路边随便捡个崽子都要护起来。说实话,你天真自大的样子,让人有点心烦。”
大仓冷冷地看着森鸥外,没有再说什么。她一早就知道,他们是理念完全不同的人。森鸥外为了他的目的,谁都可以利用,可以不择手段。
但大仓的理念也不是轻易就可以动摇的,在她看来,她是成年人,成年人相信少年的潜力,相信少年光明的未来,在少年成长起来之前为他提供庇护是理所当然的事。
而且理想固然重要,但践行理想的过程也不能忽视。一个人如果把牺牲他人当作习惯,为此心安理得,还冠以“大义”和“最优解”的名义,那么他很快就会习惯于这种“捷径”带来的便利,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就连心中的“正义”都会不知不觉间被扭曲。
正路虽然崎岖不平,但老走捷径,最后就会迷失方向。
当牺牲这个词被提起时,首先被牺牲的就应该是自己。所有令他人的牺牲,都是伪善。
两个成年人在对峙。这是道路的冲突,谁也不会退让。
冷肃的空气中,一生作恶的老首领不甘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打破沉默的是少年太宰。他从背后搂住大仓,亲昵地把下巴搁在了她的肩上,神情恹恹地抱怨道:“好饿啊,想吃蛋糕了。”
大仓立马软化了表情,像个无脑宠溺小孩的家长一般,转身哄道:“好好好,我们马上回去。这次特别为你定做了蟹肉味儿的生日蛋糕哦!”
“欸~”太宰有些不满地拉长语调:“可是我这次想吃洗洁精味儿的嘛~”
“可是洗洁精味儿的有点难做”
“什么?”
“没问题!我马上给手下打电话,保证你到家之前送到!”
“可是我不想要食用香精调出来的虚假味道啦,我就要真正的洗洁精做的蛋糕~”
“可以!把纯植物洗洁精淋在蛋糕上,是最近最流行的爆浆熔岩蛋糕呢!你可真机灵!”
“想做成舒芙蕾那样的呢~”
“是吗?舒芙蕾要现做才好吃呢。我等会请个甜点师去家里做好不好呀?”
“不想其他人来家里。”
“唔,那我来做?”
“欸?烨子会做甜点的吗?”
“哼哼,那是当然,让你见识见识我手艺”
两个人就这么进行着“手把手教你惯出熊孩子”教学现场级对话,完全无视了一旁听得胃疼的森鸥外,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口走去。
快要出门的时候,太宰突然转过来看着森鸥外,阴阳怪气地说道:“你真的确定要我当你的见证人吗?哎呀,不会担心地睡不着觉吧?真可怜,自己心里有鬼,看谁都是鬼。我很明白哦,像我们这种人,一辈子只配战战兢兢地活着,不是吗?”
森鸥外心里一沉,意外于这个少年对于人心的敏锐。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刚才还无脑宠溺的大仓立马化身怪兽家长,给了乱说话的熊孩子后脑勺一巴掌,把他扇得一个趔趄:“说什么胡话呢?你能跟他这种人渣一样?有点自知之明行不行?森鸥外的脸厚心黑是你能学得会的?我警告你别学他哈?不是说去了港黑就可以把他当老师了,有的人完全不值得尊重听到了没?!”
太宰捂着后脑勺有些郁闷地鼓起脸颊:“我也没说要学他呀。”大仓怕他阳奉阴违,语重心长地开导他,恨不得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跟他讲:“你还小,虽然聪明,但最是容易受人影响的年纪,学东西又快,所以更不能什么都不加辨别地吸收。像森鸥外这种人,你可以畏惧他,甚至假装尊敬一下也不是不行,但绝不可以信任他知道吗?!”
想起太宰人物卡上阵营的变化,大仓一时有些心塞。太宰现在还未成年,森鸥外毕竟是教导他的人,肯定会受他影响,甚至在潜意识里产生一丝信任。到时候森鸥外以有心算无心,即使太宰如此聪明,也难免灯下黑。
虽然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但森鸥外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又得位不正,等太宰成长起来,绝对会忌惮他,然后卸磨杀驴。
这在大仓看来,纯属是森鸥外疑神疑鬼自毁城墙,因为在大仓眼中,太宰是一个本性消极又内心柔软的小孩,他有那能力是一回事,有没有那野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但这话如果大仓说出来,森鸥外也只会笑她过于感性妇人之心吧。
虽然现在有自己看着不一定还会发生这样的事,但大仓其实对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没有绝对的把握。明明知道如果不全神贯注去对付敌人,就有可能翻车,但她还是忍不住生出忧虑之心。
临出门的时候,大仓望着森鸥外欲言又止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声咕哝了一句:“试着相信一下孩子吧。”
没等森鸥外回答,大仓拉着太宰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