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勒莫歌剧院——
“音准、节奏、气息、声、咬字、共鸣,你哪个也没唱对,艾蕊萨。”墨菲斯托面无表情地说道。
昏暗的舞台上,他礼服双袖上夸张的冰蓝色渐变荷叶边闪着星星点点的细碎亮光,连着衣袖垂在身后不规则剪裁的长披风缀满了金片碎钻,贴身衣裙是改良后的奶白霍布尔裙,下摆用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镶嵌祖母绿宝石别针固定。
镶嵌着托帕石的宽檐帽下,艾蕊萨清了清嗓子,抛起小扇子在空中转了两圈,漫不经心地提着脉叹调说道,“那…就把我唱女高音的戏份剪去吧。”
“跪下。”墨菲斯托简短地命令道。
“什么,你让我给你跪下?”艾蕊萨瞳孔地震地问道。
“为你授封。”
艾蕊萨慢吞吞地提起镶满蕾丝和珍珠的表演服,双膝跪在铺着羊毛红毯的舞台上,墨菲斯托手里寒光四射的长剑已经放在她肩头。
“朕,大清国的国王陛下,你长得像朕的已故先王后,像朕永远纯洁的白月光,令朕心情愉悦,故加封你为莞莞女爵,赐你碎遇轩作为封地,赐女仆伶人若干,月俸两千白银,以维护你的尊贵。”墨菲斯托说道。
“是熹贵妃啦。”艾蕊萨吐了吐舌头说道,“长得像先王后,剧本里才没有说得那么明白。”
“入乡随俗嘛。”墨菲斯托笑着说,“记住啦,你是莞莞女爵,这剧本也不能叫《四大爷的女人们》,就叫《狂徒日记》吧。”
“我怎么觉得,这剧演完了之后会把亡灵法师的声誉彻底搞臭…”艾蕊萨喃喃自语道。
“这剧本已经尽量简化了,嫔妃都减去了大半,除了你我就只有王后,你的戏份分别是,入宫承宠惊鸿舞,舒痕落子故衣局,凌云峰上怀双子,归来屠凤又屠龙。”墨菲斯托利落地总结道,“对我来说戏份是,承恩却完璧归赵,王后抬举做鹦哥,龙嗣命丧黄泉日,竟成东窗事时,一盘苦杏送性命。”
“你说得真是押韵,倒是有几分才气。”艾蕊萨夸了一句。
“你会跳舞吗?莞女爵可是要做惊鸿舞的。”
“不会。”
“我来教你,我不要求你做什么高难度动作,套上水袖做几个漂亮动作就行,双手平展,头往后仰,下腰,翘着兰花指在空中抓几下,抓得优雅点,不要像小猫抓鱼一样,然后转圈,你记住,演出的时候忘了动作就转圈。”墨菲斯托随意地指导着。
“你找个专业点的魅魔舞姬给她做替身不成吗?非得让她这外行人上去糊弄。”赛莱斯特不满地说道。
“肥水不流外人田,到时候她不行的话,还有我替她跳啊。”墨菲斯托说道,随即捏着嗓子唱起小调,“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
“接着唱啊,你的故国怎么了?你又怀念你的深渊故乡了是吗?”赛莱斯特冷声打趣道,“上次唱高处不胜寒,这次歌唱你的故国,朕要是不砍了你的脑袋,再把你的尸体趁着温乎烧成碳灰,那简直天理难容。”
“皇上不许你自称太子,你倒好,前脚从美瑟斯庄园放出来,后脚就自称皇帝了。”艾蕊萨垂眸讥讽道。
“莞莞女爵,我们是在彩排,朕在不就是《狂徒日记》国王陛下吗?不自称为朕,难道与尔等妃妾你我相称吗?”赛莱斯特笑着给自己找补道。
“是啊,艾蕊萨你也别太扫兴了,赛莱斯特抢四大爷这个角色就是为了过把皇帝的瘾。毕竟,他在西马多尔的封地都被收走了,只能通过歌剧来回忆幸福美好却一去不返的过去了。”墨菲斯托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怎么就一去不返了,等掌管生死轮回的神把父皇召去了天国,我就会成为拜占庭的新一代国王,到时候你就是我的掌印伶人,如果你敢反抗逃跑,我就派人把你送回苏提底亲王府,你就等死吧你。”赛莱斯特贴着墨菲斯托的脸恶狠狠地警告道。
“赛莱索斯,我在你府邸的待遇是有史以来最差的,以前就没有…没有一个敢那样牵着我满街爬行。”墨菲斯托恼火地说。
“那我回去便给康拉德和苏提底各修书一封,叫他们接你回家吧。”赛莱斯特似笑非笑地威胁道,他的食指放在墨菲斯托胸口上轻轻画圈,“我会好好给苏提底讲讲,我们玩过的小游戏,你猜猜他会怎么惩罚你呢。”
“你…赛莱索斯,我碰见你就是倒霉,你监禁了我,绞杀了拉塞尔,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他死了,他的家人可怎么活啊?你可知道他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一大帮孩子…”墨菲斯托强词夺理道。
“你还有脸提他?看来是我从前打你打得太轻了,我当然知道拉塞尔有一大堆孩子,但生下那些孩子的女孩们,无一例外都是被他抢来奸污的,只有他死了,那些可怜的女孩才能重获新生。”赛莱斯特暴躁地打断了他。
“那个拉塞尔到了拜占庭之后,还在继续他的繁殖行为啊?”艾蕊萨笑着问道。
“那拉塞尔是个人贩子,在买卖女奴的时候手续不全,还经常买一送一,监察管理局介入调查后,现他拐卖人口的恶劣行径,若不是墨菲斯托这等尤物世间少有,早就一同绞死挂在墙上了。”赛莱斯特像炫耀自家财产般捏起墨菲斯托的下巴说道。
此刻,墨菲斯托那双藏尽恨意的海蓝色眸子像是海兽张开的血盆大口,盯着赛莱斯特不知所谓的笑颜泛起汹涌的血光,“赛莱索斯,你若不是皇子,根本不会活着离开美瑟斯庄园。”
“可惜我投胎技术比你好,我生来就是个金枝玉叶的皇子,我美好的品德让我稳坐这个位置;你虽为伯里曼家族的嫡系,可你品行低劣阴险歹毒,爬得越高摔得越狠,以至于沦落成我身边最低贱的奴隶。我当日要是死在美瑟斯庄园,你还有命吗?”赛莱斯特用力拍了拍墨菲斯托的脸。
“你美好的品德?自称太子的美好品德吗?”墨菲斯托蓦然瞪大海蓝色的眼睛,愤恨之色不加掩饰,几乎贴在赛莱斯特脸上讥讽道,“相信我,哪怕你出身是金枝玉叶的皇子,你清澈的愚蠢…不,应该说你美好的品德,总有一天会把你送上断头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