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哈德里尔家的小贱种嘴上真是没个把门的,玛林菲森小姐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这通房男仆说三道四吗?陛下就该叫人给你做个铁口罩,让你再也开不了口,活活渴死饿死。”那个拉大提琴的伶人男魔再次不顾身份地指责墨菲斯托,墨菲斯托见状不怒反笑,心知是自己说中了痛处,才惹得他们这样自乱了阵脚。
“陛下,你听听,你手下的宫廷乐师都在乱说八道什么,我们小殿下年纪还小,哪来的通房男仆,墨菲斯托是大护法的外孙,只不过最近小殿下在温斯洛公爵府受了重伤,眼睛几乎看不见了,我才派墨菲斯托去照顾我们小殿下,俗话说,主子不号施令,狗就不会咬人,我们抱着诚意来与您谈判,您如果想继续谈下去,还请您管教手下人。”康拉德锁着眉说道,一番话先是捏住伶人男魔口出秽言的错处,又点出艾蕊萨在阿瓦塔的公爵家里受了伤,气势上就压了国王一头,接着说道,“小殿下虽然年纪小,却是个有主见的人,至于灰水十八洲的事,就让小殿下和墨菲斯托自行决断吧,神君也有意让两个孩子出去锻炼锻炼。”
艾蕊萨听得心里一沉,什么叫让他们俩出去锻炼,这父亲大人是准备把墨菲斯托送给自己当护法了?难道自己甩不开这个活爹了?
“哈哈哈哈哈大使有所不知,雅各布这孩子一看到比他更漂亮更妩媚的魅魔,就嫉妒得直咬嘴唇,瞧瞧,都流血了。玛林菲森小姐,既然你有主见,那就自己说,你害怕吗?她怎么会在灰水十八洲柔弱无依呢,柯拉松再怎么心狠歹毒欺软怕硬都不要紧,有你这样野心勃勃的绝命魔药师在,你们小殿下在外面肯定受不了一点气,除了你,再也没人敢欺负她。”国王虽然嘴角挂着笑影,但是语气幽怨略带一丝寒意,凛冽的目光在穆尔戈斯将军和墨菲斯托梭巡。
墨菲斯托像条蓄势待的毒蛇一样怨毒地盯着国王和伶人男魔的脸,嘴里幽幽吐出一句话,“比起拉大提琴,他更适合做个工艺品,艾蕊萨,你还是真是消息闭塞,去那个深雾竹林探险的人里,除了像卡修斯那样被洗脑后心甘情愿的蠢货,就是那些十恶不赦的叛逆死囚,区区贫瘠混乱的灰水十八洲就能让你觉得甘之如饴,像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连命都这么廉价。”
艾蕊萨没有去接国王或者墨菲斯托的话,她躺在地毯上打了个滚,站起来走到康拉德旁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色泽鲜红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拿起一块块撒着黄色花瓣的雪白糕点,一股脑地塞进嘴里,抱着酒壶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才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
“小殿下,快坐起来,这姿势不合礼仪。”康拉德生拉硬拽把艾蕊萨拖起来,艾蕊萨不情不愿地坐起来靠在康拉德身上,“堂叔,我是该叫你堂叔对吧?我想回庄园去,我在这里待得腰酸背痛,难受死了。”
“你坚持一下,马上我们就能回家了。”康拉德把艾蕊萨扶起来,“墨菲斯托,你还不过来扶一把,你是不是没给她吃饭啊,长得这么瘦啊,这一身骨头硌人。
“这能怪我吗?我亲自下厨给做叉烧包可是她不吃啊,我用她小的人命安全威胁才吃两口。”墨菲斯托无辜地眨巴着眼睛摊开手,大海般波涛汹涌的海蓝色的眸子闪烁着熊熊妒火,两瓣浅粉色丰腴嘴唇微微撅起,如初春绽放的桃花般娇媚,艾蕊萨想起他说的叉烧包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她冷冷地剜了墨菲斯托一眼,墨菲斯托绕到艾蕊萨身后,把她按在桌子上,贴着耳畔说道,“不想给玛林菲森家族丢脸就把牙咬紧了。”说着,一根根细针如暴雨般刺入她腰间的软肉里。
“疼…你住手…你是容嬷嬷转世吗?”艾蕊萨因疼痛战栗着挣扎起来,腰间没有想象中的流血如柱,只是感觉一股钻心的疼直冲天灵盖,她想用手去挡那些细针,可当闪着金属光泽的银针刺入指尖时,那十指连心的痛楚更是难以忍受。
“我特意给你涂了药呢,好好享受吧,这可是我最后能给你的了,等你回到你爸爸身边就再也没有这待遇了。”恶魔般的低语再次在艾蕊萨耳边响起,康拉德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深棕色的拿铁汁液都飞溅了出来,艾蕊萨压低声音哀求道,“疼,我怕疼…求求你别再拿针扎我了。”
“好了,不扎你了,听话,坐起来,在国王面前,你要做我们听话的乖孩子,即使不愿意答话,也要安静地做个装饰品。如果你再未经我们允许就像饿死鬼托生一样抓东西吃,我会让你吃下去的东西一样样吐出来。乔治刚去圣约翰上学的时候也是满地跑,这也许是你们贱民崽子的通病吧,用不用我找个绳子把你也帮在椅子上吧?不行,你现在可是吞日殿的形象代言人啊,大庭广众之下影响不好,等回家我就把你吊在后院那棵树下吧,那个地方可太适合你了,还让你欣赏日出日落,在你前十年庸庸碌碌却筋疲力尽的生活里,大概没时间欣赏日薄西山,却苟延残喘地温暖大地时有多美吧,就像你们这种人,终其一生,最多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颗棋子,一旦我们这些棋手厌倦了,你们便会以各种凄美凋零的模样死去。”墨菲斯托阴恻恻地笑着说道。
伶人乐师蠕动着嘴唇,想起康拉德说的警告还是没有开口,艾蕊萨只是不屑地撇撇嘴,还是没有开口哈德里尔伯爵死后墨菲斯托充其量是个权贵之间用来交际的男魔而已,还真把自己当造物主了。
“墨菲斯托,我警告你,小殿下可是神君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宝贝女儿,按照吞日殿的规矩,侍从引诱储君用魔药鞭笞一百下,废去修为关进水牢,你不但敢当着阿瓦塔国王的面给她难堪,还用涂了魔药的针扎她,这次回去了要是神君和埃尔薇拉夫人责罚起来,你自己受着,这次我可不替你抗了。”立在后面德尔朗严肃地说道,墨菲斯托愠怒的双眸里透着一丝诧异,他一直认为德尔朗是个老实巴交的闷葫芦,没想到康拉德还没开口,他倒是越俎代庖起来。
“德尔朗,你也说了,只有成了储君才不能给她用魔药,但是她现在只是个公主,如今圣子健在,她离储君远着呢。”墨菲斯托肆意地掐着艾蕊萨腰间被针扎过的软肉,艾蕊萨面部的肌肉抽搐几下,强忍着没叫出来,她嘴里嘶嘶吸着冷气,把头靠在康拉德怀里,康拉德阴鸷的三角眼盯着墨菲斯托的俊逸面庞,只一眼就令人遍体生寒。
墨菲斯托三番两次地为所欲为,国王面色不虞,伊西亚德早就放下那柄象征荣耀和骄傲的佩剑,匍匐着身子冷汗淋淋地跪在国王面前,对身旁的伶人乐师耳语了几句,便高声说道,“玛林菲森小姐,刚才听温斯洛公爵说,你先前与梵尼克斯子爵有婚约在身,要是家里诸事缠身,不妨先去梵尼克斯家的庄园里住几日。”
“是,陛下。”艾蕊萨咬了咬嘴唇,捂着自己的腰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见艾蕊萨答应得这么痛快,墨菲斯托刚要说话,康拉德就按着他的肩膀坐下,“温斯洛公爵,我要见以撒。”
“你见不到他的,圣光会的埃德伽长老已经给他套上封魂锁,斩断了你跟他的灵魂链接,这段时间你受的伤害不会转移到他身上,你也没法把他召唤到你身边,甚至跟他进行精神沟通,圣光会通天的手段,不是一个被遗弃在贫民窟的贱种能够知晓的,我们甚至可以封印了你,让阿伽门农自由自在地活着。玛林菲森小姐,永远都不要觉得我们会轻易向你们屈服,比起沦为鬼仆的阿伽门农,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更有价值。”伊西亚德态度坚决地说道。
“斩断精神链接?哈哈哈哈,伊西亚德,你是想借着这个天赐良机,让你同父异母的兄长化作一摊烂肉吗?没有我源源不断的煞气供养,他身上早就烂得苍蝇乱飞爬满蛆虫了。”艾蕊萨只觉得一股电击般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她跌坐在伊西亚德身边,贴近他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道,“老东西,别想糊弄我,他叫以撒,他叫以撒,他是我的,你们…你们整个公爵府也会是我的。”
梵尼克斯伯爵脸色阴沉地走进大殿,身后两个银甲卫抬着木乃伊一样的卡修斯,梵尼克斯伯爵看到跪在国王面前手捧佩剑的温斯洛公爵时,脸色苍白到了极点,双腿下跪说道,“参见陛下王后,我近日来忙于医学院的政务,疏忽了犬子的教育,以至于他无才无德,草菅人命,请陛下重重责罚。”
“无妨,你平身吧,令郎虽然医术不精,治死一条人命,但他身处污泥之中,却能出淤泥而不染,坚持研制魔药憎恨剂治病救人,也算是正直勇敢。我妹妹格雷尔公主前些日子执意要解除婚约,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令郎倾心于玛琳菲森小姐,两人已经订下了婚约,今日把你喊过来,便是叫你把未来儿媳妇带回去小住一段时日,等令郎伤养好了,便带队去深雾竹林秘境探险吧。”国王挥挥手说道。
听到陛下这样说,梵尼克斯伯爵哪里敢起身,他把脑袋伏得更低跪着说道,“陛下,陛下,卡修斯年幼无知,被深渊女巫魅惑才私定终身,我梵尼克斯家族世世代代正直无私,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么会与来自深渊的暴虐恶徒联姻?陛下,那深雾竹林秘境探险对阿瓦塔意义颇为重大,卡修斯最近屡次受伤,身子骨羸弱,恐怕难当此大任,请陛下三思。”
“梵尼克斯伯爵,亲家还在这里,你说话可要慎重些。玛林菲森小姐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怎么会魅惑你年长的儿子?想来是两人情投意合,才私自定下婚约,左右你和你儿子分居,如果不喜欢玛林菲森小姐,往后少见面就是了。”国王拿起一颗蓝莓扔进嘴里,“好了,带回去安置吧。”
“陛下,那梵尼克斯家族向来手段下作不堪…”墨菲斯托还要制止,那伶人乐师冷笑着说道,“梵尼克斯再怎么下作,也娶了贝琪提丝娜做自己的妻子,十多年来连个情人都没有,儿子也养得人高马大的,某些人把人家女儿吃抹干净不负责,还让兽人家奴轮流下手,这会儿反倒腆着个脸笑话人家梵尼克斯下作。”
“雅各布,所以说,咱们不要像那种人渣一样,连最基本的责任感都没有,这还算个男人吗?”国王对雅各布教育道,雅各布不指名不道姓,墨菲斯托也不好主动捡骂,只好装作不在意笑着说道,“哈哈哈哈陛下尽管放心好了,这小伶人可做不来像梵尼克斯那么下作的事,毕竟下边被噶了一刀,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只好在不同的老男人怀里献媚讨好,换来那么一两条精致的衣服和吃食,等到年老色衰,就会像只佃农家不能耕地的老牛一样,在某个犄角旮旯冻饿而死。”
“墨菲斯托,跟了我让你委屈了是吗?你放心,你等不到年老色衰的那一天,我就会把你如水的肌肤剥下来,给我卧室里添一条柔软地毯。”苏提底亲王冰冷地声音传来,众人向门口看去,那挺拔如松的男人身穿绣着金线的鹰图腾黑袍,气势汹汹地径直走向墨菲斯托,揪着他浅茶色的头,重重地摔在地上,拔出佩剑抬起墨菲斯托的下巴打趣说道,“陛下,难道在你这里,这种低贱的畜牲也配像个人一样上桌就坐吗?”
墨菲斯托嘴角渗着血,一滴滴落在折射着寒光的长剑,浅茶色的丝糊在脸上,他垂下眼帘,不敢去看艾蕊萨他们带着尖刺的眼神,却还是不经意间看到剑刃上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柔弱得任人摆布,像极了黑洞旅馆里那些被抓来的姑娘,嘴角不由扬起苦涩的笑,只听到苏提底亲王说道,“费德勒,用凌霄锁把这小畜牲的爪子捆起来,不用绑腿,在京都这段时间你和弟兄们跑前跑后辛苦了,借这个机会放松一下。”
苏提底亲王把剑收回剑鞘,费德勒等人就像恶狼看到了肥羊肉,七手八脚地把墨菲斯托拖了出去,康拉德目光微冷地看向苏提底亲王,苏提底亲王大笑着拍着康拉德的肩膀说道,“康拉德老兄,你把这么珍贵漂亮的小东西送给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的,从明儿起,苏提底地区就会取消深渊吞日殿臣民的入境登记和审查,我们还会拆除国界线和界碑,往后我们就是同气连枝的好兄弟。”
康拉德严肃的脸上笑逐颜开,国王和穆尔戈斯听到取消入境登记还有拆除界碑时,却像吃了苍蝇般脸色僵硬难看,原本看到墨菲斯托被拖出去破涕为笑的艾蕊萨,嘴角的笑意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