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对谁说。
她一向性子冷,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还是让气氛僵了片刻。首领一时竟不知她是在恭喜自己、艾瑞,还是亚特兰蒂斯,亦或是三者皆有。她的敲打和暗示半点没起到作用,她甚至不知道阿芙洛是否是故意的。
首领将攥着的纸张捏出一条折痕来,阿芙洛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飞快地从艾瑞身上掠过了。
首领温和地引入话题失败,遂也不绕弯子,道:“前线需要有人,皇宫中也得留下一位才行。你二人既为伴侣,此事自然应当与你们共同商议,你们意下如何?”
还能如何,阿芙洛当然毫不犹豫地说:“前线。”
艾瑞被她噎了一下,来之前在脑海中组织好的语言甚至大半被她这句“前线”逼得毫无用武之地。继承人都已经做出决定了,她还能忤逆不成?
但她看首领的面色有些迟疑,似乎也并不是那样坚定,毕竟先前的一系列事件还是让二人生出隔阂,自己说不定还有戏。
“我愿意留在皇宫为首领分忧,”她道,“但殿下刚从……出来,那处我也去过,干燥且炽热,想来对身体的伤害是极大的。殿下先前在前线也受过伤,不如就趁此机会在宫中休养一段时间?我愿意为殿下分忧。”
“为我分忧?”阿芙洛疑惑地道。
“是,”艾瑞见阿芙洛态度松动,赶紧道,“我曾看过兵书,学习过一些领兵之法,在前些日的运用中也有了新的体悟。首领与殿下如若不嫌,我愿意去往前……”
阿芙洛骤然打断她的话:“你原先不过红尾,看兵书做什么?”
经她这样一说,首领也恍然似的抬眼望过来,被两道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艾瑞迅速垂下眼去,避开了浓重的狐疑。
……她怎么忘了,平民有什么资格学习作战理论?
“是在有幸被选中成为殿下的伴侣之后,”她适时压低了声音,对自己迅速的反应还算满意,“希望能为殿下分忧。”
她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首领颔首,像是接受了她的说辞。
“近日的伤亡的确减少了许多,”首领又搬出了方才的理由,“想着为继承人分忧是好事。”
她将手中被捏皱的战报递给阿芙洛,后者接过看了眼,微微蹙起眉。
怎么会这样巧?
蓝星的漏洞都让艾瑞给发现了,亚特兰蒂斯的薄弱也补上了,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锋都是在易守难攻之地……
她冷笑了声:“母皇若实在难做抉择,不如让审判庭候在外面的人也进来说道一二?”
亚特兰蒂斯
亚特兰蒂斯
顾无觅在外面等了半晌,骤然听见阿芙洛提起自己,一瞬间有些愣神。
首领抬起眼皮,道:“审判庭的人?”
一旁的侍人适时道:“顾审判长候在洞穴外。”
其实她方才已经向首领禀报过了,但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她似乎已经忘记,只缓缓点了点头,道:“让她进来吧。”
顾无觅万没想到自己还能有与阿芙洛、艾瑞、首领三人共处一室的时间,她行了礼,十分自觉地浮在最后,首领抬手召她上前,示意阿芙洛将战报递给她。
这顾无觅哪能看懂,不过她从方才几人的争执与看过的原著大抵也能推断出这份战报的不合理之处。以原主的身份地位,等年岁上去了大抵也是族中长老,是以看不懂战报才算是奇怪。
首领问她:“如何?”
她垂下眼去,一副谦恭的模样:“属下不敢妄言。”
却察觉忽然有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知晓这大抵来自阿芙洛,不过……
又是为何?
艾瑞却不解其意:“审判长直说便是,哪怕有错误,想必首领也不会怪罪的。”
顾无觅:“……”
什么人才会蠢到挖坑给自己跳。
但她时刻要记得在艾瑞面前的人设,不谙世事被赶鸭子上任的小白罢了。她见首领颔首,方道:“这份捷报十分漂亮,不知出自族中哪位长老?”
阿芙洛半眯起眼看她,顾无觅没敢对上她的视线,故作镇定地抬头望向首领,假装没察觉到艾瑞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的脸色,问了一句:“啊,不对吗?”
她补充道:“不会是殿下吧?”
阿芙洛嗤笑一声,首领问道:“哦?为何说不会是阿芙洛?”
顾无觅真诚地道:“属下看这份战报上都是一些耗费人力物力并不多的事件,诸如巡查时发现蓝星据点并摧毁、例行演练时补上我军薄弱版块……听闻殿下素有惊世将才,想来是并不会讲此等职责范围内的小事如此大张旗鼓地写下好几个页面大肆宣扬。”
“不过既然能做到上述事情,想来指挥之人十分心细,能够发现军中如此多原先将领并没有发现的漏洞,这份战报足足有……”她翻看了一下,“十日。想来以此人的心细程度,亚特兰蒂斯的防守应当已经十分严密。”
首领若有所思,她转头看向阿芙洛:“你以为如何?”
阿芙洛道:“顾的理论十分完善,想来行军打仗,也不在话下。”
顾无觅欠了欠身:“殿下说笑了。”
是真说笑了,就她脑子的水分,知道原剧情线的时候随意胡诌几句糊弄一下还好,真到了瞬息万变的战场,不露馅才怪。
阿芙洛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看了片刻,顾无觅能够感觉到她的目光始终黏在自己身上。她抿了下唇,终是抬头看她,视线相接,她从阿芙洛眼中看到流露出的满意。
那份情绪有些奇怪,似乎并非对下属的赞赏,而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