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薄,她也不甘示弱,“明明是这名字取得不对。若是都漫天飞雪了,湖面肯定也结冰了才对。哪里有什么碧湖,是冰湖”
忆起往事,她唇边也衔了丝笑意。耳畔却忽然传来高高低低的笛声,让她瞬间睁大了双眼。
右手撑在亭边的栏杆上,她站起来四下张望,眉头紧蹙。妙蕊困惑地问道“小姐,怎么了您您在找什么”
她推开妙蕊,“我去那边看看,你们、你们都不要跟过来。听到没有就站在那里,别跟过来”
妙蕊和悯枝立在原地不敢动,而她脚步飞快,循着笛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叶薇觉得脑子乱哄哄的,有个猜测在叫嚣,她却不敢确定。那个人、那个人不该出现在这里。他应该在千里之外的惠州,不该出现在大内宫城
可是这笛声,这熟悉的笛声
拐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她也终于停下了脚步。
今天是正月初六,天边一轮上弦月,悬在蓝缎子似的夜空中。而在明月星空之下,太液池却冰封一片,雪花簌簌飘落,碎琼乱玉似的,徒添几分苍凉和悲戚。
冰湖之畔,赫然立着个身姿颀长的男人。宽袍广袖、巍峨博冠,一截竹笛横在唇边,正无意识地往外奏出乐声。笛子的音色本是轻快悠扬的,他这曲子却奏得缓慢而平静。不是哀伤,也不是幽怨,而是一种绵长而沉默的思念,就好像他吹着曲子时,心中还在思念着某个故人。
从叶薇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和侧脸,却已经足够她做出准确的判断。
是他
居然真的是他
太过震惊,她一时晃神,等找回神智时却惊讶地现湖畔已经没有人了。不可置信地从暗处跑出去,她站在他适才驻足的地方,四下张望。
“谢道长,谢道长你你跑去哪啊”
右脚踩滑,她朝后仰去,眼看就要摔入冰湖中。余光瞥到坚硬的冰面,叶薇绝望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剧痛。
身子却没有继续坠落。
腰间缠上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她稳稳抱住。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面无表情的谢怀。
无数前尘往事铺面而来,如簌簌落下的漫天飞雪。
叶薇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谢怀时,她曾神神叨叨地念出了刚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望君玉山将崩之容,方知世人皆瓦石尔”。
语气太过认真,让谢怀一度以为自己碰到了女版登徒子。
在叶薇两辈子一共十七年的人生里,谢怀是她见过的第一个真正称得上风姿夺目的男人。因为有他在前面拔高她对美男的抵抗力,后来遇到同样俊美的贺兰晟时,才可以那般淡然地让他“快点滚”
他本是她在这世上最熟悉的男人,可如今叶薇却觉得,她几乎快不认识他了。
那张脸还是如过去那般好看,却又完全不同。从前的谢观主是潇洒而疏懒的,他总是穿着身青色的道袍,闲闲倚栏、吹奏笛曲。挺拔的背影如同山间的青松翠柏,自有股从容磊落的风范。
可眼前的男人,周身上下却萦绕着神秘而阴郁的气息。墨玉似的眼眸里不再含着浑不在意的潇洒笑意,而是对世间万物的淡漠与厌倦。仿佛无论这人世如何繁华热闹,落到他眼中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眉眼英俊到近乎蛊惑,让叶薇觉得自己看到了参天古木在一夜间变成了迷雾森林,又或是原野被黄沙覆盖,万里荒漠中剩下的最后一朵曼珠沙华。
腰下的手忽然一松,叶薇适才沉浸在往事中,慌乱之下忘了彼此的处境,竟脱口而出,“谢飞卿你别闹”
他身子狠颤,几乎是恶狠狠地看着她。四目相对,他很慢很慢地开了口,“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男二就是个道士希望没有吓到你们我自己是特别萌这个身份来着:3」
别误会女主上辈子和他有点什么,女主就当他是个很好的朋友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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