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肮脏低贱的东西,我从来不认得,更不想脏了手!”
说罢,她义愤填膺地拿起糖纸,当着陆景幽的面晃荡几下,随后狠狠撕碎。
陈年的油纸本就脆弱,她用上了全身的力气,下手又快又狠,三两下就撕得粉碎,得逞般冲着他勾起唇角,忽而抛向上空。
碎纸片洋洋洒洒飘落,如同寒冬腊月的飞雪,冻得人手脚冰凉。
陆景幽诧异地愣怔着,气息都在瞬间凝滞,目光随着纸片看向上空,然后缓慢地挥洒、飘落,时光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他后知后觉地回过神,不可置信地攥着掌心,轻微地摇着头,似是喃喃念着什么,眼尾泛起湿润的绯红,凤眸之中一片断纹。
“不、不”
陆景幽猛然浑身颤抖,疯了一般接住飘荡的纸片,呼吸断断续续。
他顾此失彼,顾左失右,最后纸片轻飘飘从掌心飞走,两手空空。
耳畔蓦然回响起皇姐的话,一遍遍萦绕着他,挥之不去。
原来在皇姐眼里,他永远都是肮脏低贱的模样,当年也只是施舍而已;
原来正如他想的那样,皇姐根本不认得糖纸,多年的执着都是一场笑话;
原来皇姐不想触碰分毫,厌弃他的一切,生怕弄脏了手。
他想过皇姐不记得,但从未想过,她连最后一丝念想也不留给他。
糖纸被撕碎了,他的梦也该醒了。
瞧着他神色不对,不像是愤怒,倒像是悲伤与绝望,陆嘉念困惑地蹙眉。
几张糖纸而已,再买就是了,至于吗?
难不成,这于他而言,是比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她隐约觉得,方才似乎不该那么做。
但已经做了决定,也绝不会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倔强地不肯低头。
“皇姐,是你逼朕的”
陆景幽拂去落在身上的糖纸碎片,颀长挺拔的身躯,仿佛压垮了几分,麻木空洞地转头道。
话音刚落,还未等陆嘉念反应过来,他就顺手打开床头的檀木小柜,翻出了一个小瓷瓶。
他不管不顾地倾倒出一把药丸,掐住她的后颈,迫使她全部咽下去。
有些吃不下去的,他就塞在自己口中,再揉碎了渡给她。
陆嘉念吓得不知所措,以为是什么毒药,决然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
直到一刻钟后,她不仅没有死,还浑身燥热难耐,如同星星之火在身上焚烧。
头脑逐渐混沌一片,她终于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软绵绵朝着陆景幽靠上去,声音娇媚似水,抱着他乖巧地蹭了蹭。
这不是她,根本不是她会做的事情!
陆嘉念拼命控制着脑海,奈何毫无用处,很快就昏沉过去,如同在岩浆中漂流,只有下意识的、难以启齿的行径。
陆景幽眸光幽深,并无佳人投怀入抱的欢悦和惊喜,冷寂得只剩下对她的反应。
他与皇姐亲密无间地相拥,骨血都要融在一起,却忽而红了眼眶,泪珠缀在眼睫上。
从此以后,陆景幽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醒着,还是过分沉溺了。
他似乎同皇姐一样,不敢再去回忆,不敢再去幻想,将那些过往如同糖纸一样,深深埋藏在心底。
日夜磋磨之中,变着花样折磨她,也折磨着自己。